35、chapter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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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进屋坐了没一会儿，就好奇地跑去李瓒卧室瞧。里头收拾得干净整齐，由于长期在外，房间里已嗅不到他的气息。但墙上贴了很多儿时的奖状，书桌上还有一些少时收藏的模型。</p>

她四处看，认真地默读每一张奖状，打量每一个模型。</p>

李瓒则跨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她。</p>

她“巡视”完毕，又跑去书房看；他尾随她而去。</p>

步入书房，一室书香。</p>

宋冉目光在书架上游走，除了部分世界名著，大部分书仍是物理化学相关，电路，化学材料等等。最意外的是，李瓒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到军校的各学科课本，全部整整齐齐按时间排列，收罗在书架上。</p>

宋冉随意抽出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翻开看，小李瓒歪歪扭扭的字迹留在上边；音乐课本上则画着小人儿小车之类的涂鸦；翻开高中时期的化学课本，书页留白栏上密密麻麻记着上课笔记。那时候，他的字已经有棱有角了。</p>

宋冉惊叹：“你居然把书全留着。”</p>

李瓒笑：“我爸留的。以前一到暑假就有人收废书，邻居家爸妈都把书卖了，我爸不肯。现在回头看，还蛮有纪念意义。”</p>

“我的书没地方放，早就卖废品了，尤其是初高中的历史书……”宋冉惋惜道，又说，“你爸爸对你真好。”</p>

“是啊。”李瓒说，“对我最好了。”</p>

宋冉一听，想了想，迅速凑去他耳边，悄声道：“我也会对你好的。”</p>

李瓒一愣，怔怔看向她。</p>

她却笑眯眯地跑了出去——李清辰唤他们吃午饭了。</p>

才三个人，却做了一桌子的菜，枸杞山药炖乌鸡，香煎湖鱼，炒小虾，蒜蓉炒菜薹，皮蛋黄瓜汤。全是些时节菜。</p>

宋冉才坐下，李父就给她舀了碗炖鸡汤，将鸡翅鸡腿鸡胗和小鸡蛋都舀给了她，恰巧都是她最爱吃的。同样也给李瓒舀了一碗。</p>

“多吃点啊。”李父道，“这是早晨去阿瓒奶奶家抓的鸡，吃稻谷长大的，正宗土鸡。”</p>

“谢谢伯伯~~”</p>

宋冉很捧场地喝掉一大碗鸡汤，又吃了小半条鱼，吃掉一大碗小虾菜薹拌饭，完了竟又喝了半碗黄瓜汤。</p>

李瓒慢慢吃着菜，拿眼睛瞥她，说：“原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吃，以后怕是养不起啰。”</p>

宋冉正在啃鸡腿，听到这话抬起脑袋看他，眼神懵懂，嘴巴上还沾着油。半秒之后反应过来，羞窘地瞪了他一下。</p>

李瓒弯唇笑，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鱼肚。</p>

宋冉皱眉：“你不是不让我吃嘛？”</p>

李瓒放下筷子，手揉揉她的后脑勺：“错了行不行？”</p>

宋冉脸一红，转眼又见李父自个儿在笑，脸更红了。</p>

午饭后，李瓒跟父亲打了声招呼，带宋冉出了门，去街上逛。</p>

江城不大，依山傍江。</p>

市内街巷交错，不算开阔，生活气息却很浓，到处都是小吃店，精品店；城内绿化很好，正值春天，道路两旁一片新绿，夹杂几棵叫不出名字的红色树叶的树。</p>

李瓒带着宋冉沿着家属院门口的一条路笔直走到底，就到了江堤。</p>

堤坝那边，江水清澈如碧。</p>

冬春季节，尤其初春，正是长江最漂亮的时候。绿丝绦一般铺洒在大地上，微风一吹，丝绦轻摆浮动，微波阵阵。</p>

等过几个月夏季洪峰来袭，便是泥沙俱下，浑黄一片了。</p>

江面上春风吹来，心旷神怡。</p>

李瓒今天穿了身卫衣牛仔裤，温和平顺，一点儿看不出过往经历，宋冉看着他，心想，别人肯定想不到，他拆弹拔枪的时候有多凌厉。</p>

还看着，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头来，含笑看着她。阳光照在他睫毛上，金灿灿的。他微眯着眼：“看什么呢？”</p>

她微笑摇头：“没什么。”又问，“你小时候在江里游过泳么？”</p>

“差点儿淹死过。”</p>

“诶？怎么弄的？”</p>

“夏天的时候，很多家长会带着孩子到江里玩，我那时还小，套着游泳圈瞎扑腾，一不小心从圈里钻过去，往深水里栽。当时江里全是人，跟赶鸭子似的。也没人注意。”</p>

“然后呢？”</p>

“好在我爸一直盯着我，冲进江里抓住我脚丫子把我给扯回来了。”</p>

宋冉想着那画面，噗嗤笑了声。</p>

“从那以后就再也不准我到江里玩了。”</p>

“我们那儿一到夏天也有很多小孩在江里玩，每年都有淹死的。不过我怕水，不敢下去，只敢在石头上玩。”</p>

现在是春季，江水退潮，露出岸边大片大片的碎石，五颜六色的，有种凌乱的美。石缝里长出各式各样的小草小花儿，一条条细长地望着天空。</p>

两人沿着碎石坡往下走，江岸陡峭，李瓒走在前头，递给她一只手；她双手紧紧握住，瞬间便感受到他强有力的支撑。</p>

她跟着他亦步亦趋走下石坡，来到水边。</p>

江边有人垂钓，有一两家人坐在石坡上，欣赏春日江景。还有情侣在江边拍照呢。</p>

宋冉多看了他们几眼，李瓒问：“想照相吗？”</p>

宋冉小声说：“我想跟你照相。”</p>

李瓒于是将她搂进怀里，举起手机。宋冉脑袋靠在他肩头，冲镜头咧嘴一笑，李瓒看到屏幕上她的笑脸，忍俊不禁，摁下自拍按钮。</p>

“还要不要找人帮忙拍？”</p>

“不用了。”她对那张照片很满意，再说，她在乎的本来就不是风景。</p>

两人沿着江堤走回去，穿过一片春日树林，到了李瓒曾经读过的小学校。</p>

正逢下课，一堆矮咚咚的小家伙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玩闹。小孩子哇哇啦啦的声音跟放了几百只鸭子下河似的，却并不显聒噪，反而格外有生趣。</p>

宋冉趴在校门外看，想象着十几年前的这里，小李瓒也是这样小小一只，跟同学们在台阶上蹦来蹦去。</p>

她忽生好奇：“你家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吗？”</p>

“有啊，还挺多的。”</p>

“那过会儿回去给我看。”</p>

“好。”</p>

她开心了，抓着铁门继续张望，忽指着一个在墙角跟同学玩弹珠的小男孩儿，说：“我觉得你小时候应该是他那个样子。”</p>

李瓒凑去她身边看：“为什么？”</p>

宋冉：“因为他长得最好看。”</p>

李瓒笑出了声，目光在一群小萝卜头里搜寻，指着一个坐在台阶上安安静静看小人书的小女孩说：“那你小时候应该是她那样。”</p>

“诶？为什么？”</p>

“我觉得她最特别，是小时候的我会喜欢的样子。”</p>

宋冉捂着嘴笑，拿手机拍下那小女孩的照片。</p>

没过一会儿，上课铃响了，小孩子们叫闹着往教室里跑。宋冉看着他们稚嫩的脸庞，忽的，笑容微收了些，说：“东国的那些小孩子们，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p>

李瓒没说话，将她揽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带她离开。</p>

经过小卖部，李瓒招招手，说：“过来，给你买糖吃。”</p>

宋冉一秒转移了注意，店里头琳琅满目，全是儿时的零食。她买了几条拉丝糖，又挑了袋QQ糖。</p>

拆开包装，将糖果放进嘴里，酸酸甜甜。</p>

她拿出一颗递给他，他低头含住，嘴唇掠过她的手指。</p>

她呼吸微窒，却又觉得再自然不过了。</p>

一路吃着糖果去到他高中，正是上课时分，学校里安安静静的，偶有教室传来课文朗读声。</p>

操场上有人在上体育课，几个学生在院墙这边考试跳绳。</p>

宋冉站在墙外看他们跳，忽问：“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很多女生喜欢你？”</p>

李瓒说：“还行吧。”</p>

她扭头瞥他：“收到过情书么？”</p>

他笑一下：“收到过。”</p>

“那时你有喜欢的女生么？”</p>

他摇了下头。</p>

宋冉没再问，继续看跳绳去了。</p>

她静静看着，或许幻想着少年的李瓒曾经在这片操场上的样子，又或许回忆着自己的高中时代。</p>

李瓒从她背后拥搂住她，下颌贴着她的鬓角，同她一起看着那群高中生们。</p>

绳子拍打地面的声响，脚步跳动的韵律，春风吹动树梢的窸窣，那样美好的一个春天的下午。</p>

她跟他一路走，走遍了这座小城，走过了他从小到大一路成长的轨迹，看到了他小时候抓知了的那片树林，吃到了他儿时常吃的麦芽糖。仿佛在一个下午穿梭了他在江城的一切过往，参与了他的曾经。</p>

直到夕阳西下，两人才回到家属院。</p>

正是下班归家时分，遇到不少老邻居，李瓒一一跟他们打招呼。每个人都笑容和善，又好奇地打量宋冉。但谁都不必询问，李瓒和她十指相扣的手说明了一切。</p>

回到家里，李父已将晚饭做好。宋冉买来的水果也全都洗好切好。绕来绕去，水果还是到了她肚子里。</p>

吃完晚饭，李清辰对宋冉说：“冉冉明天有没有事情忙？没有的话，多玩一天吧。”</p>

李父并不知道他俩的关系到了哪一步，只因喜欢宋冉，想留她多待一会儿。</p>

宋冉想到要在这儿住，一时思索起来，笑了笑，却没好做声。</p>

李瓒没表态，说：“先看看她明天有没有工作。”</p>

父亲道：“也好。”</p>

李父收拾碗筷去了，李瓒把宋冉拉到一边，说：“你别不好意思拒绝。要是不想玩了，我们现在搭晚班车回去也行。”</p>

宋冉迟疑一下，小声说：“我明天没什么事，多玩一天也行的。”</p>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喜欢你哦，类似我好喜欢你啊，实际讲出来的时候，是差不多的发音。一个感叹词。用读者鞠鞠的话说，“这种语气是真的很喜欢却不知道该怎么抒发充盈着心中的喜欢的时候的表达。”</p>

另外，这也是考虑到了南方方言的说话习惯——感情深的时候语气词会很多。比如“好”“哟”“哦”“啊”“呢”“咧”之类的。同样，这篇文里说话就几乎没有儿化音。</p>

这跟是否是军人，硬不硬朗，都没关系，是地方养成的语言习惯而已。像写韩廷的时候，他私下说话全是北京腔。这是由人物背景来定的，跟性格无关。唐宋，肖亦骁，孟宴臣都是北京腔，包括翟淼也是，但他们这几人也显然不是一个性格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