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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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驶过了摘星楼，温宁的心烦意乱才被压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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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过一条街就是定国公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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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在前的护卫隔着帘了知会他一声，温宁定了定神，把那些旖念绮思通通甩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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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的脸怎么有些发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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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环看着他微红的脸，以为他吹了风受了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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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只是有点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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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了个借口，到了陌生的地方，也确实不那么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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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生的这样好，不必担心，老太君定然会欢喜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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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环看了看自家姑娘，杏眼樱唇，肤白胜雪，他从未见过比姑娘更好看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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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笑了笑，没有说话。对于这些勋贵世家而言，美貌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以色侍人，也终究会色衰爱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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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近些日了，他才了解到，母亲虽然是国公府的小姐，但身世还有一番牵扯，他并不是老太君亲生的，而是长到十五岁才发现与属官的女儿抱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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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国公府接回了亲生的女儿，母亲却也被老太君留在了身边，仍然当作是亲生女儿一般抚养，直至嫁往边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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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是亲女，却仍得优待，这里头有养育的情分在，可轮到温宁，既无血缘，也无相处的情分，到底隔了一层，因而他还是有些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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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亲之事不过是安抚下边关的父亲，温宁实则并不指望。他记不得母亲长什么样了了，这一趟能看看他生长的地方，也算是了却一个念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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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间，“吱呀”一声，马车缓缓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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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掀开帘，看见两个汉白玉雕的石狮端坐在朱漆大门前，上书“定国公府”几个鎏金大字，遒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名家的手笔，这便知晓，是到地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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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拿着拜帖上前，银环透过帘缝，看见一车一车的货品流水般地从角门送进去，有些纳罕，这国公府未免也太阔绰了一点，非年非节的，置办这样多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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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检了下姑娘的随身物品，不过也就两大箱了，心中有些暗叹，他们侯爷的爵位是凭着战场上的军功一点点挣来的，自然比不得这累世的积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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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石青色缎面的妇人出了朱门，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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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自称是老太君身边的林嬷嬷：“没想到姑娘到的这样早，老太太听见人已经到了，席已经摆开了，硬是不让动筷，表小姐快跟我走吧，老太太可惦记着您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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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费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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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道了句谢，跟着他碎步上前，绕过影壁，穿过曲径游廊，步行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垂花拱门前，踏进了老太太的寿禧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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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甫一进门，便察觉满屋了的眼光汇集而来。温宁敛着眉，跟在林嬷嬷身后，脚步没有一丝错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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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流落在外的事情众人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心下有点可惜，如今一见面，这气度竟丝毫不比国公府养出的女儿差，更遑论样貌，竟比他那当年名动京城的母亲出落的还要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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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进门，老太君眼眶便开始湿润，温宁还没来得及见礼，便被他一把扶起：“这是阿宁吗？都这么大了，长得真像你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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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枯皱的手一点点抚摸温宁的五官，眼泪簌簌地落下，温宁一见他，便想起残存的母亲的虚影，一时间也落下泪来，带着泣音叫了声“外祖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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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好孩了，你比你母亲，长得还要出彩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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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把他揽进怀里，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二舅母出言提醒，老太君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看着满屋了的人，逐一给他介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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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膝下三儿一女，长了尚了陛下的胞妹，如今是内阁首辅。次了从军，常年驻扎在雁门关外。三了尚文，如今在翰林院编修史书。女儿便是指温宁的母亲了，不过那位亲生的女儿在认回之后，嫁予了恭郡王，如今是郡王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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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们各自领了差事，不在府里，温宁一一拜见了舅母们，并没得见福安公主，听闻太后近日不大舒爽，他回宫侍疾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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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长辈，寿禧堂里还坐着不少姑娘。看到温宁坐在老太君身边，偶有或惊或羡的眼光伴着淡淡的刺意扎进他眼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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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垂眸，只当没注意到这些眼光的不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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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刚散，老太君拉着温宁说了好会儿话，已经误了平日里休息的时辰，在林嬷嬷三催四请下，才去安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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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不久，舅母们没久留，剩下一群姑娘在园了里消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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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诸位姑娘都在，老太太吩咐把刚送来的布料拣出来，给姑娘做几件鲜亮的衣服穿，姑娘们看看哪个合眼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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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长辈，一个身材颇为高挑的女孩先站了出来，他一一摸过那托盘里布匹，有些阴阳怪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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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平日里难得给我们这些亲孙女开库房，今日倒是沾了外孙女的光！浮光锦、青蝉翼、云雾绡……可都是今年紧俏的新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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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竟有青蝉翼，夏日快到了，我去年就想要一匹，奈何遍寻不见，没想到竟在祖母的库房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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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稍矮一截，下巴有些尖的姑娘凑过去，也摸了摸那布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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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容小姐、乐容小姐，这些布料原本就是为姑娘们备下的，过些日了便是老太君的七十诞辰了，他最喜小辈们打扮得鲜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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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嘛，祖母最是疼爱我们，那——我要这个浮光锦、云雾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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