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身无彩凤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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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委屈从来不和他讲，却可以和顾汝兰说？</p>

顾汝兰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说的谎话。两个人像看笑话一样看他。</p>

心上人不是裴听遥吗？顾汝兰又算怎么回事，移情别恋了？白决终于要从那段无聊的旧情里走出来了？那为什么偏偏是顾汝兰！</p>

他哪点比不上顾汝兰？</p>

就像那天在月亮碑下说的，谁都可以，唯独他裴谨不行，是吗。</p>

裴谨心神激荡，转身走时纸伞撞在门框，伞骨直接折了。</p>

接着可怜的伞就那样被抛在了墙根。</p>

不远处，肥鹤站在一根松枝上，歪了下脑袋。</p>

＊</p>

大雨停了以后，白决才离开安禅寺，回了澶溪宗。</p>

站在薄暮空潭门口时他忽然觉得不对劲，空气中除了雨后泥土清香，似乎还夹杂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味道，硬要说，有点像符咒混合了草木燃成灰烬后的焦臭。</p>

以前好像也在哪里闻到过？</p>

白决若无其事地往里走，脑子却飞速转动搜索，仙门各个派系的法术里好像没有施展过后会留下这种痕迹的，近期抓妖抓得紧，没道理在仙门高手全在这里的情况下还有漏网之鱼，难道，是玄门？</p>

他悄悄把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咬破，一缕血雾化进了空气里。</p>

一路走到幽深的林子里，白决猛然回身倾力张开幻网，方圆十里被浅紫色的结界笼罩，鸟兽惊散，树后面忽然有几个人形半隐半现。</p>

白决一勾手，血丝如线来回在树木间缠绕，一根红丝勾住了五六个人的脖子、手腕、腰腹、脚踝，往前一扯，几个人就被扯出来匍匐在地。</p>

“白仙师饶命！白仙师饶命！”</p>

几个人捂着脖子大喊。</p>

“你们认识我？”白决疑惑地打量地上这些人，他们穿着迥异，身上斜跨了一只皮革，从左肩到右胯挂满了五花八门的器符，为首的是个大块头，裸露出来的一只左臂，遒劲的肌肉上纹了头鬼狮。</p>

鬼狮被奉为玄门圣兽，听说只有天下第一玄门的赤星坊才可以将之纹在身上。</p>

果然大块头自报了家门：“乌恒赤星坊，唐九。后面这些是我赤星坊的兄弟，旁边那些是荒火教的。”</p>

白决手微微一松，血丝化为雾气消散了。</p>

“赤星坊、荒火教的人，来仙门的地盘干什么？”</p>

唐九赧然：“白仙师，我等是来求你帮忙的。”</p>

白决大感稀奇：“我？我们素昧平生，你这样好突然啊。”</p>

“哎，仙师你也知道，仙玄向来不和，可是如今妖界野心勃勃，我们中天界应该放下过去的成见，联合起来，共御外敌才是啊！我们玄门的几大教已经达成共识，组成了联盟，非常希望能和仙门合作，交换彼此的信息，互相帮助。”</p>

“你的意思是，玄门也遭到了妖界的侵袭？”</p>

“正是，薄暮空潭血案我们大家都有听说，还听说已经仙门掌握了妖界潜伏来中天界的方法，正好我们也有一些仙门不知道的东西作为交换，白仙师，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帮忙牵个线，替我们引荐一下丹心楼主岑灵韵。”</p>

白决摸着下巴忖道：“唔，中天界联合起来当然是好事，你们干嘛偷偷摸摸的，而且找我……为什么不找其他十门宗主，或者直接找丹心楼的人呢？我只是一个小小修士，又说不上什么话。”</p>

唐九一脸为难：“这……仙师你也知道，仙门许多修士看到玄门就是喊打喊杀，哪容我们讲话，恐怕我们还没见着丹心楼，就动起手来了，这不是知道您是亲玄派的，才来拜托您嘛。”</p>

“亲玄派？”白决失笑，“倒也没有，只是觉得没必要避如蛇蝎罢了。不过你们又怎么肯定我不是妖界奸细啊，把这么重要的事和我讲，真的好吗。”</p>

唐九一拍大腿，义愤填膺：“仙师你当然不是！一个籍籍无名时就敢替玄门发声的修士，不可能是恶人！何况谣传你和玄门有勾结，这事我们能不清楚你冤枉吗！”</p>

唐九身边的荒火教弟子也弱弱道：“仙师被仙门那么多双憎恨的眼睛盯着，结果三十多年来没一个人找出切实的证据说你是奸细，可见你多么清白了。”</p>

白决：“……”</p>

还有这种角度啊？</p>

白决拱了拱手，由衷地道：“谢谢谢谢，诸位不愧是玄门精英，比许多自诩高贵的仙门修士有脑子多了哈。”</p>

“嗨，英雄惜英雄！”唐九乐呵呵地看着白决，“那，仙师，引荐的事！”</p>

“帮不了欸。”白决道。</p>

唐九：“……”</p>

白决：“我和丹心楼也不熟啊，和岑楼主就是见过几面，我要想见到他也得通过好多人，慕宗主忙晚宴的事不可开交，目前其余琐事是由冯掌门代为打理，冯掌门虽然一定肯帮我，但他也无法直接面见岑楼主，消息经手的人多了就不安全了，这个，我也是，爱莫能助啊。”</p>

白决咬着唇道：“容我想想啊……”</p>

“我可以帮忙。”</p>

突然间从结界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玄门修士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举起手中兵器朝向来人。</p>

白决也蓦地挺直了脊梁，站得端正：“裴……裴谨。”他这样子好像看见的不是裴谨，而是小时候中洲学堂里握着戒尺逮住他的教书先生。</p>

唐九等人对裴谨显然没那么信任，纷纷退后笼聚，白决见状往裴谨跟前走了几步：“没事，他是崖岛裴谨，是讲理的修士。”</p>

裴谨的目光淡淡落在白决脸上。白决被他冷漠的眸子看得心一沉，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你怎么过来了？你刚才说……”</p>

“你释放结界时动静不小，想不注意也很难。”裴谨的声音没什么感情，眸子缓缓转向唐九一行人，扫寻了一遍，道，“既是玄道联盟，问星楼的人呢？让问星楼的人来，我可以帮忙引荐裴潇，裴潇和上一代问星楼主是故交。”</p>

白决一听，拍了下手：“不错，由鸿元尊上出面和丹心楼交涉更为稳妥。”</p>

唐九等人终于松懈下来：“原来传言白仙师你和那个崖岛太……呃，裴仙师关系好是真的啊。问星楼当然也在我们的联盟中，今天他们的人没过来，我们这就回去通知，裴仙师肯帮这个忙，吾等先行谢过了！”</p>

裴谨道：“不必。只是为了仙门。”</p>

唐九抱拳：“白仙师、裴仙师，先行告辞，晚点再带问星楼的盟友一同来。还请两位一定保守秘密，不要外传。”</p>

白决道：“放心。”</p>

他们的人纷纷进了传送阵，唐九临走前，忽然转身对白决道：“白仙师，你要小心身边的人。”</p>

“嗯？”白决愣了下。</p>

“我们赤星坊的内部消息，有一些妖界奸细，背后的人很可能是个仙门修士。”</p>

“仙门？怎么会……妖界是想攻占中天界啊。”白决愣愣道。</p>

唐九道：“总之你多加提防。”</p>

“可是我身边也没什么人呐……”白决嘟哝道。唐九已经钻进传送阵里离开了。</p>

大概只是好心的提醒，没真的掌握什么具体信息。</p>

裴谨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似乎是轻哼了一声：“围在你身边的人也不少吧。”</p>

他说完就也转身走，并没有和白决多讲两句话的意思。</p>

白决仓促地叫住了他。</p>

裴谨侧过身看他。</p>

“你去哪儿？”白决问。</p>

“不用和你交代吧。”得到是这么一句冷淡的回答。</p>

白决心底五味陈杂，想起顾汝兰说晚宴就在今天，那么今天过后裴谨也要走么？</p>

“哦对了，我想起来鸿元尊还让我转告你，要你早点回崖岛。你……嗯，你要回么？”</p>

“呵……”裴谨背过身，声音说不出的奇怪，“我知道了。”他加重了语气，“多谢你的提醒！”</p>

说罢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此地。</p>

白决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既莫名又沮丧，更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挽留。</p>

他垂头丧气地走出林子，肥鹤突然从小径扑出来恐吓：“哇——！！”</p>

结果白决根本就是面无表情，心无波澜。</p>

肥鹤用翅膀拍打他：“没劲，没劲！你郁郁寡欢什么呢白决？”</p>

白决拖着身子往前走：“肥肥你自己去玩好不，烦着呢，别来招我。”</p>

“烦什么？”肥鹤一蹦一跳跟在他后面，“哦——我知道，你和那个夺舍鬼吵架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