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鸳鸯瓦冷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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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谨猛地转过头，看见了水狱桥道上站着个人，杏黄色外袍，北邙剑宗荥阳的道服，顾汝兰。</p>

顾汝兰睁大了眼睛呆愣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妖丹？白师弟，你真的……真的……”</p>

裴谨高声道：“你怎么在这！谁让你进来的？！”</p>

“我请示了鸿元尊上，来看看白师弟。”顾汝兰弯下腰捡起掉地的剑，手臂有些发抖，“白师弟，你当真走上邪路？”</p>

裴谨朝他走了过去，顾汝兰乍然看清他长相，不由一愣：“裴听遥？不对……你是裴谨？你们为什么……”</p>

他脑子有些混乱，看见裴谨大步过来的样子不禁退后一步：“裴小公子该不会是打算隐瞒此事吧。”</p>

裴谨神情复杂：“你……这事还，不一定。你先当做没有听到。”</p>

“不行。”顾汝兰道，“我来就是劝诫白师弟的，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堕落，此事我现在就禀明尊上，查清真相。”</p>

“你站……”</p>

裴谨见顾汝兰转身就走，回头复杂地看了白决一眼，拔腿追了过去。</p>

白决默默地站在牢房里，通过栏杆看着眼前那条绵延的桥道，水狱大门合上以后，桥道的尽头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光亮了。</p>

顾师兄的性格是什么样他可太知道了，他嘴上说说要去打架都能拘着他，更遑论此等大事。可惜顾师兄始终不了解他，如果这样算堕落，那么他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正直过。</p>

不过现在，又有谁是了解他的呢。</p>

如果灵丹异样的事被发现，那么下场似乎能够预料的，哪里还需要什么三审呢。</p>

又能审出什么新的证据呢。</p>

顾师兄二审时不在，估计还没有预料到如果说出那件事，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绝不是容他改过自新的机会。</p>

顾师兄不光不了解他，也真是太不了解人性了吧。</p>

裴谨想必清楚，不过裴谨会拦顾汝兰吗？想来应该也不会，裴谨看他那么不顺眼。</p>

就是不知道，按照修真界的律法，这种“通敌叛国”罪又是个什么处罚方式。废他修为□□起来？还是干脆，废他灵丹示众？</p>

如果要严刑拷打问他有没有同伙，他是实话实说呢，还是为了少受点苦编一串妖界名单。</p>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像他还没反应过来，裴听遥已经走了。</p>

刚才算是道别吗？</p>

算是诀别吗？</p>

人之间的离别好像总是这么突然，总是要过一阵才反应过来，原来上一次很可能是最后一面了。</p>

＊</p>

三个时辰以后，狱师带了刑具来到水狱，白决并无辩解的机会，就被人重新捆在刑架上，附加的法术的箭矢刺入他的丹田，似要剜出那枚妖异的灵丹来。</p>

狱师逼他交代妖丹来由。</p>

白决只有冷笑。</p>

“奇怪……好像真的不是外丹？”尝试剥丹的狱师换了七八种方法，反复在白决身上尝试。自始至终白决都没有叫出一声来，倒让他高看了两眼。</p>

狱师上报了结果，又过了一个时辰，崖岛威风凛凛的狱师长打开水狱大门，进来宣判白决的罪名和刑罚。</p>

果然是废除内丹，并无回转余地。</p>

并且是要当着全仙门的面。</p>

第二天一早就行刑。</p>

狱师给他服下了一种叫锁灵毒的药丸，这是死刑犯的待遇，服毒后全身灵力被锁，防止生出越狱的心。就算越了狱，锁灵毒也会在七日内毒发，届时灵丹被腐蚀，同样是个死。</p>

夜里，那个叫银盏的丫鬟竟然提了食盒来探监。</p>

银盏带来的是中洲吃食，进水狱时几乎没有任何动静，连狱师都没过问，白决不免奇怪：“你是偷偷进来的么？”</p>

银盏比着食指叫他小声。</p>

“我……代少主来看你。”银盏道。</p>

“代裴谨？”白决嗤笑一声，“他自己怎么不来？”</p>

他靠在水狱冰冷的石壁上，腹部的伤口已经结痂，满屋子都是血腥气息不散，他衣襟上的血迹已经变成黑红色。</p>

银盏神色似乎有异，但管她有什么隐情，现在白决也没兴趣。</p>

白决道：“别误会，没有要他来的意思，跟他不熟。”</p>

银盏默默拿出了一把剑，从栏杆缝里递给白决，是枉清狂，银盏指尖光芒一闪，割断了缠在剑身的符绢，枉清狂刹那出鞘，横在了白决眼前。</p>

她又把那块被没收掉的麒麟石塞进白决怀中。</p>

白决躺在地上的手指微微一动，眯起眼睛看向银盏：“什么意思？”</p>

银盏低声道：“白公子记住，我今晚没见过你。”</p>

说罢，她转身，像来时般没入了黑暗中，水狱里一如平日空寂无声。</p>

白决静默片刻，缓缓抬起手，把枉清狂握在了手中，神色晦暗不明。</p>

走？那就是要承认罪名了。</p>

不走？还有翻案的余地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