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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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好像对什么吃的都不感兴趣，吃饭也只是像完成任务一样。</p>

柏夜息想了想，说了几个菜式，一一被时妈妈记下了。</p>

但时清柠却分明发现，他说的几个都是今晚桌上的菜。</p>

吃完晚饭，时清柠撑得不想动，却还是被拎起来喝了药。</p>

好在现在的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苦了，而且医生知道他肠胃不太好，还加了些调理助消化的药剂。</p>

喝过药之后，时清柠反而比刚吃完饭时舒服了一点。</p>

他在客厅里消食，正想找柏夜息问一下吃饭的事，手机上忽然跳出了一个视频电话。</p>

电话是孔阙打来的，时清柠接起来，就看到了摇晃模糊的画面。</p>

“二少！这两天身体怎么样了？”</p>

孔阙似乎正在室外走着，直到画面稳定了些，时清柠才看到了摄像头扫到的另一张脸。</p>

是秦知深。</p>

时清柠说：“没什么事了，你和秦少在一起吗？”</p>

“对啊，我们放学一块打球去了。”孔阙用球衣擦了擦汗，聊了几句之后便问，“你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块连麦打游戏？还缺个人呢。”</p>

时清柠不怎么玩游戏，手游端游都不玩，一是他没什么兴趣，再者医生也不建议他长时间看电子屏幕。</p>

听他拒绝后，孔阙又问：“薄荷在你旁边吗，你帮忙问一句，他玩不玩？”</p>

时清柠抬头看了看沙发另一头的柏夜息，也懒得再下去穿鞋，就直接从长沙发上膝行过去，盘着腿坐到了人的身边。</p>

“薄荷，孔阙他们问你要不要一起玩游戏。”</p>

柏夜息睁眼，摇摇头：“不了。”</p>

孔阙没办法，又和时清柠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p>

倒是时清柠若有所思，看向了重新闭目养神的柏夜息。</p>

想了想，他发现自己从来没见过柏夜息打游戏。</p>

这好像有点奇怪。</p>

虽然上学的时间不久，但时清柠也清楚，正值高中年纪的同学们对游戏有多么热衷。</p>

即使二十九中管得严，这种热情也从没有被彻底斩除过。</p>

可薄荷为什么会对这种同龄人都喜欢的事情毫无兴趣？</p>

时清柠想着，视线忽然一顿。</p>

“薄荷，”他跪坐着，在沙发上直起身来，探手去摸男生的额头，“你不舒服吗？”</p>

柏夜息睁开了眼，轻轻摇了摇头，微凉的皮肤蹭过时清柠的掌心。</p>

“没事。”</p>

正要外出加班的时弈打着电话路过客厅，正好看见他们。</p>

……怎么又凑到一起去了。</p>

他弟弟还抬头看了过来，问：“哥，刚刚你们在外面吹风了吗？”</p>

时弈挂了电话，说：“没有，怎么了？”</p>

“薄荷好像有点不舒服。”时清柠有些忧心。</p>

时弈：“桌上电话直接按长1，能打到陈医生那里。”</p>

柏夜息抬手轻轻握住了男孩的手腕：“不用，就是吃完饭有点困。”</p>

时妈妈也走了过来：“累了吗，你们俩都消消食早点休息吧？”</p>

时清柠点头：“好。”</p>

时弈倒是乐见他们早点上楼，各回各屋休息。</p>

结果两人的确上了楼，时清柠的声音却也飘了过来。</p>

“薄荷，我们一起睡吧。”</p>

“这样你不舒服了随时能叫我。”</p>

时弈：“……”</p>

已经上了楼的时清柠并不知道楼下哥哥的郁闷，他是认真在提议。</p>

柏夜息顿了顿，还是道：“没事，我睡隔壁吧。”</p>

时清柠却不听：“我想和你一起睡。”</p>

柏夜息声音染着一分倦意的哑，有点无奈：“我怕会影响你休息。”</p>

时清柠问：“前些天你怎么不说这种话？”</p>

前些天时清柠还没出院，柏夜息一放学就会过来，晚上就直接在病房里拉一张沙发床睡。</p>

时清柠劝他回去好几次，柏夜息也没有听。</p>

所以时清柠今天也打定了主意，要拉人过去。</p>

“不行，你不同意今晚我就霸王硬上弓！”</p>

柏夜息：“……？”</p>

他内心的滋味一时有些复杂。</p>

跟着上来的时妈妈失笑，轻轻拍了拍时清柠的后背：“别乱用词。”</p>

最后还是时清柠赢了。</p>

柏夜息卸了力，顺着被人拉进了对方的卧室。</p>

腕间清晰传递过来，是他日思夜念的熟悉体温。</p>

或许……</p>

或许只借这体温一晚，驱散噩梦的蔓延，也不算贪恋。</p>

卧室里有投屏，可以直接看电影，时清柠打开投屏，把遥控器递给柏夜息：“你选一个吧？”</p>

柏夜息看了一眼屏幕，历史记录里全是宇宙星空的纪录片。</p>

他直接点开了上次播放的那个。</p>

低沉磁性的旁白响起，纪录片开始继续播放。</p>

时清柠却没去看屏幕，仍在望着柏夜息。</p>

影片也是吗？</p>

他想。</p>

薄荷对吃的不感兴趣，对游戏不感兴趣，对电影不感兴趣……甚至对擅长的钢琴和篮球也不是真正地沉迷。</p>

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p>

这或许和柏夜息自小颠沛的经历有关，时清柠能猜到一些，却还是很想知道。</p>

到底什么才会让薄荷专注上心？</p>

相处了这么久，时清柠发现的也不过是薄荷喜欢喝柠檬味苏打水，上次遇到柠檬排骨多吃了几块，还有……</p>

时清柠视线一顿，落在了柏夜息颈间的银光上。</p>

他忽然叫了一声：“薄荷。”</p>

柏夜息回过头来，就见男孩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颈间。</p>

温软的触感一碰即分。</p>

“我有个问题……你介意的话就不用说了。”男孩问他，“这个银链，是谁送给你吗？”</p>

柏夜息垂眼，放轻了声线。</p>

“是我自己做的。”</p>

男孩抬眼看他，卷长的眼睫向上翘起，浓而密。</p>

“或许说送的也可以。”</p>

柏夜息说。</p>

“是上天送我，每一环都是一次好运。”</p>

是庇护，是礼物。奖励他，也提醒他做约束。</p>

比如今晚。柏夜息暗自叹了口气，同床睡在男孩身边，在某种意义上免不了要难熬一点。</p>

时清柠愣了愣，像是没想到这个答案。</p>

他又伸手碰了碰柏夜息长长的银链，轻声说。</p>

“那你的运气一定很好。”</p>

面前男生忽然呼吸一滞，良久，才低低吐了口气。</p>

然后时清柠就被人圈进怀里，轻轻地抱了一下。</p>

柏夜息清淡的气息落在他耳畔。</p>

“嗯。”</p>

甚至已经不能只用“好运”来形容，只有最甜级别的美梦。</p>

才能伸手将你紧拥。</p>

投屏的纪录片还在放着，时清柠先去了浴室洗漱。</p>

等他出来的时候，靠在沙发上的柏夜息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p>

时清柠皱了皱眉，不只今天，自手术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就一直觉得薄荷有些疲惫过度。</p>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把人叫醒去床上睡，走到沙发旁时，动作却忽然一顿。</p>

那条刚刚还系在柏夜息修长脖颈间的项链，此时被解了下来，正缠在男生清瘦的手骨上，绕过一圈一圈，尾端松松地垂落了下来。</p>

没来由地，时清柠忽然冒出一个念头。</p>

不知是薄荷最近在他眼中太过疲倦，还是什么其它缘由，时清柠总觉得那条银链不只是柏夜息所说的礼物……</p>

更像一根绳索。</p>

在疾风恶雨的悬崖边，独自死死拉拽着将坠未坠的主人。</p>

等时清柠意识到时，他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微凉的银链。</p>

指尖素链刚一动，本已睡着的柏夜息忽然睁开了眼。</p>

他的神色并不算清明，眸光寂冷，像是刚刚从噩梦中惊醒。</p>

而身体已经早一步做出反应。</p>

柏夜息直接握住了时清柠伸来的手。</p>

熟悉的体温贴在掌心。</p>

悬崖边上飘摇欲坠的悬空者，忽然被拉回了这人世间。</p>

作者有话要说：　　素链有很多用途，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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