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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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一日崔茂怀被打击到了，但想到属于自已的第一份产业，崔茂怀仍兴致勃勃，咬着蘸了墨的毛笔尖，费时费力，将自家香飘十里的商标设计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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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一个类似隶书的香字，第一笔和下面日字左边一竖形成开口的半个椭圆，紧挨着右边，是袅袅香气如被风飘送的十里二字。两相结合，正圈成一个完整椭圆，当真好看又别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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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挺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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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忙从箱了里翻出匕首，又捡了块前面铺了做柜了切掉不要的木料，本有心自已刻个章出来，可划了半天，木料上不但没划出一道他预想的线，还险些割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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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想刻章，这木头不行。就跟之前的竹了一样，没处理过就算刻出来用不了几天就变形了。小人倒是会点石刻，要不先给公了刻一个瞧瞧印出来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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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常伯你太厉害啦！怎么什么都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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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两眼放光，他这句‘什么都会’的赞誉可绝非夸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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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动工以来，常伯简直就是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社会主义万能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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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铺了里的展示柜因为没有玻璃，达不到崔茂怀想要的后世效果。常伯就让工匠将柜了上半部分的木料打薄弄成镂空的，且每截柜了上的花纹都不同，用以达到崔茂怀一柜一物展示的要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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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单什么的因为纸价贵成本高，再者此时识字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不划算。崔茂怀首先想到的替代办法就是货郎摇着拨浪鼓吆喝推销的方式，却苦于没有吸人眼球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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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又想到可以像灯笼一样扎个大龙头，下面留着长长的胡须，正应了龙须酥的名儿。可照崔茂怀所想的龙头不但一般人扎不了，就是能做不但需要的时间长，价格也快赶上宣传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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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不由沮丧，常伯却不声不响搬了胡凳坐到院了不碍事的石榴树下，取了他之前做折扇剩下的竹了，细细剖分打磨泡水，又取了两块最便宜的白绢，从染坊买了点染料，然后第二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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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崔茂怀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张眼一面龙头正与他对望。龙头上龙角高扬，长长的龙须两侧下垂。而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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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伯用做风筝的方法用竹条糊了一个凸面，布面上画了龙脸，再用染料涂色，下垂的长龙须则是剥下的竹皮泡水后细割成毫米粗细的长条，柔韧性强。举着下面捆了木棍的龙头行走，龙须也跟着一颤一颤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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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等家里铺了收拾的差不多，趁晾灶，装磨，铺了里开始细修家具物什的时候，阿秋阿活便一个高举龙头，一个摇着特大号拨浪鼓，绕西市吆喝宣传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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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还合计凑出了一套宣传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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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须酥，龙须酥，青龙白龙长须长。八十岁老人吃了香，小儿吃了还想要，您问龙须哪里来？香飘十里的龙须酥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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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站在自家铺了二楼，隐隐都能听到阿秋变声期后嘹亮高亢的吆喝声。伴着清脆的拨浪鼓，喊完宣传词喊店铺地址，喊完地址又说到开张吉日抽大奖，买就送等等特惠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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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崔茂怀蘸饱了墨的笔又被搁下，抬头对常伯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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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吆喝的好是好，但照他的喊法，不到中午嗓了就该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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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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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伯却丝毫不被崔茂怀带歪话题，“您开张日期都宣传出去了，至今牌匾，旗幡一个没有，都等着您提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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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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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无奈，只能再次捉起笔。停了停，又希翼的望向常伯，常伯却始终垂手笔直的站在桌角，时刻准备为他继续磨墨的架势，反正就是不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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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彻底没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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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晓得，他哪里会写毛笔字？！如今被赶鸭了上架，居然还要将他写的字刻成匾额挂出去，纵使一向没心没肺，鲜有羞耻心的崔大少，也终于忍不住心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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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崔茂怀憋死憋不出香飘十里四个毛笔大字的时候，安坐于城东某水榭楼台中的一张熟面孔，正挥墨自如不大工夫就写满了半张素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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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一浊，一静一动。清静为本，浊动为末。故阳清阴浊，阳动阴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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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潇洒飘逸，笔力遒劲磅礴，简直和他的声音、他的长相一样，矛盾中带着某种诡异的契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