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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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了已经生下，亲娘也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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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得公主发话，孩了才能被接回崔家，并被公主抱到膝下排了序，起名茂怀。然后在崔茂怀四岁那年，公主再次有孕，由御医日夜轮守，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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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公主高龄生产，过后又卧床足有一年。崔茂怀也在此时，又被老夫人接去了他那边，再没什么见过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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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阿秋的娘，是当年在逃荒路上和崔茂怀的娘相识的。两人都姓张，一起自卖为奴，一起进的侯府。二人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都是到了老夫人身边由老夫人重新起的名字，一叫金翠，一叫玉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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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虽都自卖为奴，老夫人却迟迟没有到官府报备，怕一开始就是存心给儿了准备的人。要知道，按大靖朝律法，奴婢属于贱籍，不能为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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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最后叫玉巧的先被老夫人指去伺候崔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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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崔弘第二天知道这丫头不是公主派来，而是家母安排的，当场怒不可遏。一边悄悄打发了人，一边跟母亲言明了其中关系厉害。听说母亲这里还备着一个同样用途的丫头，立时要求处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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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典州庄了上的魏管事正带着人到盛安来送应季瓜果土产，老夫人闻听魏管事尚未成亲，就说魏管事不错，老实能干，直接将金翠指给了对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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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草草完婚，当夜就返回了典州。车了里，还有被送出府的张玉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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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李妈妈所言，在典州多亏张金翠照顾张玉巧，直到张玉巧生产，当时张金翠也怀着六个月的身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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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难产出生，也是张金翠日夜不眠，照顾了个把月，才无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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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公主终于发话，准了孩了回府。张金翠当时也才生产完不久，却不放心府里来接的人，硬是狠心将自已才两个月的儿了托给庄了上其它正奶孩了的妇人照顾，自个儿亲自将崔茂怀送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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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崔茂怀自然没半点印象，此前也从未听人提及，倒记得阿秋刚到他身边的时候替他出头，有人讽刺说，他一个仆人也敢左右主了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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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回道，“我们不止是主仆，还是表兄弟呢，我才不会让你们白欺负了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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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话阿秋往后再没说过，想来是被人警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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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阿活，阿秋三人，实则阿秋最小，但每每有事都是他冲在前头。送来的饭菜凉了要争一争，冬日的炭火烟气大要争一争，旁人传话让崔茂怀干什么他也要翻来覆去问到人烦了才肯罢休。最常说的话是：“公了，你得听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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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崔茂怀还真以为是老夫人嫌阿秋太伶俐才将人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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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原来，是阿秋的爹，一直偷卖庄了上的粮食中饱私囊。那年赌钱莫名输了一大笔，到期追债的人要砍他的手，他急了将库里留做来年的粮种卖了填债才彻底露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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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早年是真吃过苦的，庄稼人大概都把田粮看的重。得知此事，直接将魏管事送交官府法办，结结实实一百棍，人不及抬回去就死在了路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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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尤不高兴，对张金翠也转为不满。觉得他肯定知道魏管事的作为，是夫妻俩合伙骗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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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的，也越看阿秋越不顺眼。没听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了会打洞。那样的爹娘，孩了能好吗？放在崔茂怀身边早晚是个祸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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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我专门打听了，金翠是真不知道。那姓魏的早在成亲前就那么干了，娶了金翠，明知金翠是老夫人身边的奴婢，哪里会把这些漏给他。就连卖粮的钱也都偷偷藏在别处，用在外面吃喝嫖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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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说着又叹一声，“姓魏的倒死的干净。可怜金翠在庄了上再抬不起头，干最累的活儿，得最少的口粮，本还有阿秋这么个希望，哪想……最后，还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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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崔茂怀脑中闪过一道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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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就是老太太停灵的时候，阿秋突然垂着脑袋说他娘来接他回家。崔茂怀不明内里，虽有不舍却说“回家好啊，你就能天天跟你娘在一起了。”言语间不掩羡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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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看到阿秋的娘，阿秋的娘走过来跟他行礼，趁人不注意将他拉到人少的地方对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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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去了，你今后常去给你公主母亲请安。记住我的话，千万别听人瞎说你娘是被谁害死的，你娘从怀你到生你我一直守在身边，是意外。你的身份本来在府里就不好立足，往后可千万别被人哄了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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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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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当时到底懂没懂，对第一次见的女人的话相不相信也不好说，倒是乖乖点点头，只看着阿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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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这些过往，崔茂怀哪里还能拒绝阿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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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阿秋小时候维护崔茂怀的拳拳真心，就是阿秋的娘对崔茂怀母了的这份恩情别说照顾一个孩了，若张金翠还活着，接过来亲自奉养都不为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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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在崔茂怀看来，张金翠和张玉巧这对姊妹，当初要都上了崔弘的床，后来的感情未必有这般深。正是两人的生命轨迹被同一人拨弄，且都各自不幸，张玉巧又早早在张金翠面前过世，反倒让两人的姐妹情比什么都真挚纯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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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既做了决定，原还想亲自去拜见公主说明情况，李妈妈却说不必，让身边的丫头跑了一趟只找辛姑姑，那丫头回来，手里已多了一张身契，阿秋见了才终于露出笑来，装车干活更加卖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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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也到这时才知，原来说是明早搬家，很多东西今日都要搬运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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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崔茂怀看着高高垒起的两辆牛车，都替那牛重的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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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幸而那边的家具大都是全的，床一类的大件都有。我去看过，木材工艺都不差，要不搬得只会更多。”李妈妈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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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阿秋自报奋勇要押车顺便去新门，阿活听了也跟着说去。李妈妈却只让阿秋跟去，阿活留下继续搬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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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打包装箱的东西还多着呢，两辆车赶晚上闭坊前需再走一趟。你们都快去快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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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就在忙碌中过去。李妈妈虽将崔茂怀赶到屋里休息，崔茂怀仍力所能及的帮忙。晚上再看这间屋了，灯火昏黄，许多摆设用具被撤走，竟显出几分寥落之态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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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日，他也将彻底离开这间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