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青衫星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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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望着他，眼中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翻红的眼尾，他一字一句道：“师父，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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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画面一下被拉长，洛青雨的身影也消失了。沐挽风的视野再次沉入那片黑暗，唯有耳边还萦绕着洛青雨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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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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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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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声声的唤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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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渐渐变大，沐挽风仿佛魂灵回体一般，五感逐渐落回全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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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已然消失，最先传来的，是贴在他额头的一片冰凉触感，而后是膝盖弯处的温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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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睁眼，看到的，是一颗抵在自已侧脸边的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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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的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之上，正源源不断地外放着灵力替他降温。本人却扒在床铺边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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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眨眨眼，沐挽风这才想起来，他此刻正躺在自已的寝舍中，昨夜，他又犯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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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着也是许多年的老毛病，躺躺也就过去了。但或许是昨日在外淋了些雨，后半夜的时候整个人都开始烧起来，等他想去找人的时候，已经烧浑身无力、不省人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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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洛青雨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纵使他曾经待洛青雨好，可如今，他骂了，罚了，也打了他，洛青雨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在自已身边。难道洛青雨真就这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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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动了动双唇，粉色的唇瓣因高烧变得干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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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喉咙的干渴，他用沙哑且微弱的声音唤了一声：“洛，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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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不稳，仅仅是说出两个字，吐息也是断断续续的，却还是将洛青雨惊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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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睁眼，瞬间回神，一下惊坐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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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堆叠着复杂的情绪，似有千言万语，踌躇许久，却还是只说出两个字：“师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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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在洛青雨的搀扶下，慢慢坐起靠在床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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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自已双腿的裤脚已经被卷起，膝盖上敷着热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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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十分关切地发问：“师父还有没有头晕？有没有想吐？有没有哪儿疼或者不舒服？发烧，对，有没有发烧？”说着便要去探沐挽风的额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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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平日不善言语的徒弟，因为慌乱胡言乱语，沐挽风有一瞬间，心口仿佛被戳开了一个小洞，里面涌出的，有温热的细流，也有冰冷的寒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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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抓住了洛青雨的手，轻哼的一声，呢喃道：“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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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哪里疼？我我我我，我去叫师姑过来！”洛青雨结结巴巴说完就要走，沐挽风赶紧拉住他，无奈道：“渴，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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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有！有有有！可师父喝了药不能喝茶，我去取一些温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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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完，洛青雨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转身刚迈出一步，整个人便僵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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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整个人都还有些不清醒，只觉着洛青雨的背影忽然不动了，这才转头望了一眼，却见着洛青雨就这样背对着他的床榻，直直地倒了过来，摔在了他的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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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洛青雨！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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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拍了几下洛青雨的脸颊，叫了没两声，才陡然发现，洛青雨整个人的肤色都透出一股熟透的血红，隔着几层布料，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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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背往他额上一碰——那体温，已然不是发热的程度，甚至有些炙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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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想把洛青雨推开，二人衣袖翻动间，沐挽风闻到了一股细微的血腥味。他下意识闻了一下自已的手腕，并未有异常，手掌翻转之时，他终于寻到了血腥味的来源——是他方才拖着洛青雨的手掌掌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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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握着昏厥的洛青雨的双肩，将他翻了半个面，这才看到了他背后渗出的血色斑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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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洛青雨还有伤，还是他亲手一鞭一鞭打上去的伤……明明还有伤，为什么偏偏要守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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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看着双颊绯红昏迷不醒的洛青雨，心里破裂的小洞，慢慢被撑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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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醒过来时，发现自已正躺在沐挽风的床榻之上，鼻间传来阵阵苦香，那是沐挽风身上特有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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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床铺的主人，早已穿上了外衫，束起长发，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回复了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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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坐在床榻边的一个圆凳上，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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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先是一阵诧异，而后用手臂撑着上半身想要坐起：“师父，为何我会躺在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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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沐挽风用着严肃的口吻叫了他的名字，直视着他的双目，半晌后，才道：“你，为何就是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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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愕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沐挽风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要赶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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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挣扎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可软弱无力的四肢，让他只能以一个狼狈的姿势，半趴在榻边。他仰头望着前方的洛青雨，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衣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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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知错了。”洛青雨说得极其恳切，“我真的知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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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没有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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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眼神迷离地望了一周四周，而后视线再次落回沐挽风的身上：“我，我可能分不清哪儿有错，可师父说我错了，我便是错了。师父要罚要打，我绝无怨言，但求师父，不要，不要生气，不要，赶我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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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听着洛青雨慌乱的解释了许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青雨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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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抬眸望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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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双唇兀动：“你怕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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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雨眼神飘忽，似有不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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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挽风认真说道：“可我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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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沐挽风从圆凳上站了起来，慢步走向洛青雨。忽而，他缓缓抬手，不知所谓地轻唤了一声：“无修，承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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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银光划破寝舍中的微弱烛光，无修剑稳稳的落入了沐挽风的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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