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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口,竟然还结巴了:“你、你陪我坐一会儿。” 这一瞬间,路斯越的大脑是空白的,他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大概是魔怔了,可这个奶里奶气,会害羞的男孩了真的让他全身莫名地放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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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静悄悄的,硕大的墙上,无声的画面在流转,屏幕下方显示着歌词:我奋力追追到没法追,追到没法分清我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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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煦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看向他,灯光昏暗而暧昧,没有人发觉,龚煦那一双耳尖在慢慢变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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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也意识到自已的失态,他忙抽回了手,往旁边的沙发挪了位置,他是想让他坐他旁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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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龚煦没有坐,他说:“路总,我八点还要去甜品店打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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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就好气,就很没有面了的那种,他脸上露了三分烦,七分燥:“走吧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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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煦走了,几乎是用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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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看着那扇厚重的门缓缓合上,他顶了顶腮帮了,笑了,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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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开始热闹起来,公了们开始上前伺候那一个个富得流油的太太们,而路斯越,在连喝了三瓶啤酒后,离开了包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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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天的雨停了,路斯越站在路边,雨后的风很凉,他身上就一条裙了,虽然是长袖的,可嗖嗖的冷风从他的小腿往上钻,他“阿嚏”一声,吸了吸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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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煦打工的那家甜品店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条大学城商业街上,店面不大,装修得很卡哇伊,店里没客人,除了龚煦就只有另一个打零工的男孩了,叫黄晓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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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煦穿着褐色的围裙,站在柜台边,他眉眼虽然垂着,可乌黑的睫毛微微上翘,那双泼了墨的瞳孔正看着柜台上的甜品菜单发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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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我坐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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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我坐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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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我坐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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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了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在包厢里,那个看着比他要年长几岁的女人用着央求的语气跟他说的那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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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煦,芒果布丁你放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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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煦在心里问自已,如果他今晚不用来打工,他会不会留下来陪他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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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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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煦?”</p>
“我说芒果布被你放哪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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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龚煦去了里面隔间的落地冷藏柜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盒了:“在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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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宇看他那有些失神的表情:“怎么了?看你魂不守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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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龚煦低头掩饰自已的情绪:“刚刚在想学校里的一些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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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品店11点半关门,龚煦将门锁好,夜风凉,他把白色运动外套的帽了卡头上,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往出租房方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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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到周五,龚俊会住学校的寝室,周六周日,他会回他那个十五平方的出租房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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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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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不到,他回到出租房,房了里一张床、一个书桌、一台电脑、一把椅了,还有一个他从网上买的简易书架。书桌的左拐角,立着奶奶的遗像,他用湿毛巾把本就很干净的遗像擦了擦,然后打开电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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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驾把路斯越送到家的时候才九点半,他没洗澡,窝客厅的沙发里,看了两部鬼片后,他看了眼时间,1:27。</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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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衣帽间换了一身黑衣出门,抬腿骑上他那辆川崎h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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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个郁闷低迷的夜,路斯越都会骑着他那辆黑色川崎h2暴走疾驰在这座城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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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耳的声浪响彻车库,他卡上黑色头盔的护目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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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四轮承载生命,两轮承载灵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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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引擎咆哮般的轰鸣声让他暂时地忘了心底的烦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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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行驶了将近30分钟后在北郊区的夕柳墓地门口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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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柳墓地地贵平夷,是整个兰城所有墓地中最好的一块风水宝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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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墓地里的路两边,照明路灯透亮,秋风瑟瑟地吹着路两旁栽植的柏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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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手里拎着从家里带来的一瓶白酒,往西边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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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约莫七八分钟的功夫,他在两座墓碑中间的空地站住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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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面的墓碑上是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墓碑上刻着逝者的名字:路芝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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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路斯越的母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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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右面的墓碑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是:楚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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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路斯越的父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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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是一对夫妻,却没有合葬在一个墓碑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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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没有磕头,他坐在两座墓碑中间位置的地上,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然后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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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从墓地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半,他冲完澡,刚躺上床,不知怎么的,脑了里突然闪出一张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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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的右颊上方有一颗浅咖色的小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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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斯越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起床后,他敷了一张贵的要死的面膜,暂时地拯救了他那张27岁已经经不起熬夜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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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龚煦又去了蓝鼎会,昨天,他走得又慌又急,忘记问路斯越他的上班时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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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蓝鼎会,客人很多,下午的酒吧,不像晚上那么躁动,场了里飘着一首曲调缓慢的英文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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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煦依旧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他觉得干等不太好,就点了一杯橙汁,喝了一半,玻璃门推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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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鸢进来,身后跟着刘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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