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卖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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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p>

下山的山道他们刚走过一次, 顾如琢开车很稳，雨天路滑，后面还有人在追, 风雨一路刮过，下行是斜坡, 车速很快, 他低声笑：“扶好了。”</p>

程不遇摇摇晃晃地爬去前座, 系好安全带，说：“今天下雨, 你开慢一点。”</p>

“我知道。”顾如琢注视着前方, 声音很稳，“你在车上时，我哪次没慢点开。”</p>

程不遇怔了一下，抬眼望着他, 有些讪讪的。</p>

他确实没说错，少年时他们去海边飙车, 那帮人能被顾如琢飙吐, 他没有去过, 再重逢时, 顾如琢几次接他, 都开得很慢，唯一一次飙车是在皎山那几天, 甩掉记者时。</p>

车载对话从屏幕上跳了出来，是导演组打来的电话。</p>

顾如琢唇边勾着笑：“你接。”</p>

程不遇还真的接了, 凑过去说：“喂？导演？”</p>

“你们两个给我回来！”导演组在那边崩溃的咆哮，“没有你们这样录节目的！快回来！”</p>

程不遇说：“你们是圈套对吗？其实我们走出了唯一一条正确答案，高自由度需要我们突破界限的。”</p>

导演组声嘶力竭：“不！不是的！其实也没有那么自由！我们本来打算让你们走制造工具解锁资源路线的！不是, 你俩可以走，但至少留个摄影师——”</p>

他腾出一只手关掉了通话页面，随后熟门熟路地调出音乐界面，开始放歌：“这司机大哥品味好。”</p>

播放器里都是港式情歌，很老的那一批，程不遇“哦”了一声，忽而听见顾如琢带着笑意问他：“你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节目组规则？黑芝麻汤圆？”</p>

程不遇认真为自己辩解了一下：“不是黑芝麻，我以为可以的。”</p>

“那现在知道不可以了。”顾如琢逗他，“回去吗？我开回去？”</p>

程不遇感到一种隐秘的喜悦和好玩，他顿了一下，说：“不要。”</p>

随后和顾如琢一起大笑了起来。</p>

导演组很会来事，也幸好车内有摄像头，转播数据能够直接接上。</p>

直播间观众已经笑疯了，不遗余力地起哄。</p>

“私奔了，私奔了，程不遇顾如琢私奔了，兄弟姐妹们把这个热词刷起来！”</p>

“太搞了，居然还有这种操作，导演组又要彻夜不眠了，哈哈哈哈哈，社畜の痛苦。”</p>

“哈哈哈哈哈我想跳回三天前，开播时我记得一大堆人说程不遇融入不了玩不起来吧？我超级想采访一下说这些话的人现在的心情，啊哈哈哈哈哈，他好敢啊，我笑得想死。”</p>

“逐渐变成恋爱综艺了！现在转播音画都不太好，家人们，有谁听见了上车后他们俩的对话？顾如琢是不是又开杀了？”</p>

“有！！我听到了，他说‘你在车上时，我哪次没慢点开’！我绝对没听错！”</p>

导演组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程不遇瞅了一眼，问他：“接吗？”</p>

顾如琢说：“不接了，快逃，山下他们还有个站点。他们一定会在那里堵我们。”</p>

程不遇认真答应：“好。”</p>

车辆顺着公路一路下行，节目组设置找了南部一个景区的山林，人烟稀少，程不遇起身在后座扒拉了一下，扒拉到了两块肉松面包，还有一台摄像机。</p>

“摄像机有电。”程不遇直播起家，知道这种设备怎么玩，“编码器也接好了，可以用的。”</p>

他打开了摄像机，开始调试设备。</p>

“大家好。”</p>

“不知道这段会不会被直播进去，不过我觉得导演会给我们开一个新的直播栏的。我和顾如琢老师正在往山下走。”程不遇望了望山下的风景，看见了一处疑似建筑物，“好像在西边，师哥，西边好像有人住的地方。”</p>

“是个加油站，我们待会儿就过去。”顾如琢看了一眼油表，“快没油了。不过撑到下山就足够了。”</p>

车里放着港式的老情歌，程不遇转过摄像机，对着顾如琢拍。</p>

顾如琢笑：“拍我干嘛？”</p>

他摸了摸裤子，想找一根烟出来，但是忘了身上没有烟。</p>

程不遇有点无辜地说：“只有你可以拍。”</p>

顾如琢又笑了笑，垂下眼：“那好吧。”</p>

程不遇说：“你可以跟观众朋友们说点什么。”</p>

顾如琢想了想：“野外迷路，如果是在山上迷路，在地势高的地方往下看看，一般能够看到人类活动痕迹，比如房屋之类，还有注意观察地上的各种小路，如果不是野生动物走出来的，一般也是有人活动的痕迹，顺着这些路走，也是可以出去的。如果看不到，设法原路折返……”</p>

程不遇很认真地听着，他举着摄像头，一双眼藏在后面，清澈而认真。</p>

“未开发的山区很多，以上情况都不适用的也有，如果是在无人区，不是经验丰富的探险者，基本不可能靠自己走出来，保存体力等待救援比较好。即使是经验丰富的驴友，每年出事的新闻也非常多，所以我还是建议大家别作死，远离无人区和未开发山区，还有……”</p>

“还有什么？”</p>

程不遇问道。</p>

他凑得很近，身上飘来一种新鲜的清洁剂味道，微甜，又带着点苦韵，让人思绪混沌。</p>

顾如琢没有回答了，他们已经下了最急陡的盘山公路，进入平地路段，程不遇望见他忽而踩下了刹车，面包车停了下来。</p>

“还有记得带上一个程不遇，他会带你劫车。”顾如琢轻轻地说。</p>

程不遇微微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如琢重新启动了车辆，往加油站奔去。</p>

这两加油站离节目组取景地大概五公里，已经不是节目组管控的范围了。</p>

顾如琢和程不遇跳下车，程不遇扛着摄像机走过去，加油站员工就已经出来了：“啊啊啊啊啊是你们，真的是你们，我们在看直播！一早就知道你们过来拍节目了，我们有在看直播的，我们现在就在跟直播。”</p>

顾如琢礼貌地问道：“我们没有钱，可是能先找你们借点钱加个油吗？节目结束后我们会还的。”</p>

“可以可以！没问题！”</p>

程不遇问：“打扰一下，还有多远到有人的地方啊？”</p>

加油站工作人员热心指点：“沿路开，你们就沿路开，再开二十分钟就到村里。”</p>

顾如琢说：“好，谢了兄弟。”</p>

程不遇跟着连声道谢。</p>

“到这里我们应该就赢了。”车油加满，顾如琢回到驾驶座，“找到有人的地方，请求救助，这个节目可以结束了，没有悬念，走，在节目组找到我们之前，我们去村里搞点东西吃。”</p>

程不遇说：“好。”</p>

他很高兴，还有些激动，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从小到大，他没有玩过游戏，没有加入过任何人群，第一次跟人一起放开了玩，还是和那一帮打游戏的主播。</p>

如今是第二次。</p>

或许之前和顾如琢的游戏也算，但他知道自己做了弊。</p>

车载播放器里，歌声依然唱着，他们把车开到了村里。</p>

这是个原生态的小镇，发展旅游业经济，镇上有些萧条，但生活气味很浓。天太热，馆子里半开不开的，他们找到了一家羊肉馆，里边老板是个老太太，正靠着桌面打盹儿。桌上摆这个小电视机，正在放戏曲频道。</p>

两个人都饿了，程不遇饿得更厉害，他眼巴巴地望着里边张贴的菜单，咽了咽口水。</p>

顾如琢说：“别着急，我去问一下。”</p>

他走进小店，问道：“奶奶好，奶奶中午好，您这睡午觉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