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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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小鲛人神情不好，应该是病了。</p>

泉先察觉到他的视线，无知无觉，只抬起头，对他一笑，那意思是你今天考不考虑收我当徒弟？</p>

夜色渐浓，中秋月圆。</p>

楼下的小人鱼仍然安静地等着，冷到的时候，就打开怀里的酒袋子，小小地喝一口。</p>

鲛人先天体弱，他今天确实是病了，因为累日奔波，又着了凉。他喝了一口酒，正晕乎乎地摸索着地面，想靠着坐下来时，却忽而被一只手提了起来。</p>

他对上顾凝离一双冷艳的眼睛：“上来。”</p>

他把他带到他的房间。</p>

泉先正要说话，顾凝离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今日请你在此休息，若要提别的事，我就把你扔出去。”</p>

泉先闭了嘴，乖乖地喝酒吃菜，然后爬上他的床，轻声道谢：“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p>

顾凝离嗤笑一声：“我是好人？”</p>

他不管闲事，冷艳旁观天下苦，坐看一个又一个人死去，别人都管他叫邪剑。</p>

“我这样纠缠你……你却从来没有伤过我，只是躲。”泉先缩在被子里，喃喃地说，“所以你是好人。”</p>

顾凝离坐在桌边，脸上的笑意淡了。</p>

第二天，顾凝离又跑了。</p>

一切如旧，泉先习以为常。</p>

只是这一次，顾凝离遇到了点事——他的半魔血统忽然发作，失去了记忆，又逢仇家前来寻仇，栽赃他就是昆仑大师兄的灭门仇敌，眼看着千夫所指，走上绝路。</p>

或许那昆仑谶言所说的是错的，他不入世，到底也是不得安宁的。不过他也懒得管了，死在此处，或许仇人敬他，坟前会浇一壶酒。</p>

忽而一道清冽的声音破空而来，泉先提剑杀入，挡在他身前：“不会是他！他不杀人！”</p>

没有人听。</p>

他气息奄奄，望见又双叒叕是他，哭笑不得地劝：“小人鱼，快跑，你打不过他们。”</p>

泉先却不为所动，长剑一提，剑气动天。</p>

还挺有样子。</p>

他有所恢复，爬了起来：“小子，什么时候偷学了我的剑法？”</p>

泉先打着架，还记得回头解释：“不是我偷学，是看你一路被人追杀打架，不小心学会的。”</p>

顾凝离大笑道：“学了个狗屁！我来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天下第一剑！”</p>

他伸手将泉先护在怀中，单手提剑，举重若轻，杀伐四方！</p>

真正的一剑光寒十九洲，昆仑所言，“天子之剑”，荡平天地。</p>

“你是我这边的人了，小人鱼，你叫什么名字？”杀伐过后，他扶着泉先坐下，认真地问他的名字，“伤得快走不动了吧？”</p>

“泉先。”他说。</p>

泉先预感到自己所求，终于在这一天迎来了答案，他眸光闪烁，有些激动，但是他伤得太严重，很快陷入了昏迷。</p>

“泉先。”顾凝离重复道。</p>

他的手抚过他沾血的脸颊。</p>

“从今以后……与子同仇。”</p>

风云乱世中，战歌四起。</p>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p>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p>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p>

*</p>

这首《秦风·无衣》也是顾如琢编曲，《剪长鲸》的第二首神曲至此上线。</p>

一集一个高能，每集都是人物高光，《剪长鲸》的群像戏已经爆得不能再爆，上线十六集，总播放量已经破了七十亿，已经是去年某些年度爆剧一整部的总和了。</p>

除了程不遇的戏份外，家国线、女主男主的爱情线等等，都牢牢抓住了人心。</p>

关于泉先的人物话题，热议中居高不下，其中撕得最凶猛的就是“萧客和顾凝离，泉先最后选谁”，一个初恋惊艳，一个陪伴成长，虽然最后结局已经固定好了，但是只要呼声够高，定好地结局都能再改，人死了也能再挖出来。</p>

萧客一派的呼声，是让小人鱼加入昆仑主角团，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p>

顾凝离一派的呼声，则是让小人鱼和师父双双复活，一起退隐，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p>

尤其他们还是边拍边播边写模式，程不遇此时红透半边天，绝对不能让他草草杀青！</p>

编剧团队就这一点专门开了个会，特意叫上了程不遇，询问他的意见。</p>

程不遇有点茫然，他说：“我不知道。”</p>

副导演看他拍戏这么多天，对他的状态也非常了解：这个演员是要入戏后找状态的演员，有时候能撞出非常漂亮的效果。</p>

所有编剧一致决定，临近结局时，让程不遇按照自己的感觉走，最后选出来是谁，那就是泉先这个人物的最终答案。</p>

这也是豆花影视，乃至现今影视制作行业中，一个史无前例的决定：把所有的决定权，交到演员手里。</p>

这是对于一个演员的最高认可。</p>

*</p>

“原来如此，最后决定了是让你自己选，是吗？”</p>

下戏后，魏惊鸿给程不遇递了一杯水，笑意温和有礼，“如果能够被你选中，应该是非常幸运的事了。”</p>

程不遇大大方方地接过水杯准备喝，听见他这句话后，忽而眼神变了变，过了会儿，他才低头说了声：“谢谢。”</p>

演员是熟悉这种气场的转换的。</p>

魏惊鸿微微偏头看他：“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可以说吗？”</p>

程不遇说：“请问。”</p>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或者，”</p>

魏惊鸿想了想，换了一个说法，“下戏后的我，不如戏里的我，让你喜欢，是这样吗？”</p>

他是敏锐的人，察觉到程不遇的状态很奇怪。</p>

这种奇怪是一种双标，入戏之后，和下戏之后的双标。</p>

程不遇愣了愣，随后说：“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可能有点出不了戏。”</p>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和魏惊鸿地相处，又谨慎地说：“如果有地方让你误会……”</p>

“没有，没有，我是在想，你喜欢戏，我也喜欢。”魏惊鸿眼底燃起某种动人的火焰，几乎是引诱性的，他凑近了他，两人几乎面贴面站立，近得几乎让人颤抖，“我有机会……和你试试吗？入戏体验，只有我们两个。”</p>

程不遇又愣了愣。</p>

就在此刻，他听见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程不遇！”</p>

他还没有思考完，就被这声音转移了全部注意力。</p>

顾如琢出现在他身后。</p>

他一身雪白的休闲运动服，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冷而锐利地望过来。</p>

他应该是刚结束行程，才赶过来。</p>

没有任何思考，他直接走上前，扣住了程不遇的手腕，随后冷冷地对魏惊鸿说：“……失陪了，我对我家员工有话说。”</p>

他的模样冷厉，十分吓人。手上力气也非常大，握得程不遇手腕生疼。</p>

他小声说：“顾如琢，痛，你松松手。”</p>

“那么，顾老板一定要对他温柔一些。”</p>

魏惊鸿却不为所动，他似笑非笑地望过来，“不然……他要被你吓跑了哦。”</p>

顾如琢微微一僵。</p>

程不遇望了望顾如琢，又回头望了望魏惊鸿。</p>

魏惊鸿笑得很温和：“小遇，这个问题的答案，先不着急，你慢慢想，好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