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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惊喜地，这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一见到苏半棠，就又提起钱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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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块呢？拉黑我们就可以不还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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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君昊在有红颜知已难道你就没在外面勾三搭四？从前在大学里，他们都说你堕过胎，也就付君昊这傻吊信你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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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半棠面无表情，也不回答，手掌搭在额前挡雨，要绕开他往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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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中轿车驶过，车轮在柏油路面碾过两条湿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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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坐在黑色宾利后座，远远望见路旁一个略熟悉的女人背影，正与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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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卢，开慢点，前面靠边停一下。”沈灼对司机吩咐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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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放缓速度，慢慢滑至那两人身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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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降下，雨丝、争执时的羞辱飘进车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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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半棠与另一人同时往黑色轿车看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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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苏半棠措不及防，下意识脱口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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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碰到，顺路带你一程吧，雨下大了。”沈灼的表情和声音都很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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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半棠扭头看了看另一旁付君昊的朋友，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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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君昊那朋友对着眼前这辆宾利还在惊讶，没有阻止，眼睁睁看着苏半棠与车一同离去，仿佛坐实了他“在外面勾三搭四”“堕过胎”这个传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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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远了，车窗合上，车内安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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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把扔在座椅的黑色西装外套从苏半棠那一侧，拿到他那一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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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身穿了件熨帖讲究的白色衬衫，扣了一丝不苟，藏蓝色的领带规规整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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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半棠坐在后座，反应慢半拍，惊讶、忐忑、不自在的感觉后知后觉才漫上来。他在想该怎么沈灼聊两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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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到了最初，他跟沈灼说句话都得斟酌半天的状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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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苏半棠还没开口说什么，沈灼先出声了：“你堕过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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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正经平常的语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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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半棠一怔，随后一股血液热潮汹涌地溢上来，烧烫耳根脸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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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声音硬邦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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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又添一句，“你都听到了？刚刚那个人瞎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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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堪，羞恼，接着是尴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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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他被传过的流言蜚语就不少，什么脚踩n条船当小三抢人男朋友，早都麻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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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堕胎”这两个字眼从沈灼口中听到，就是比从他人嘴里冒出来，让他更加感到比平常十万倍的难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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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太了解这个，只是随便问一下。”他指了指自已的头侧，表示自已失忆了，“很多东西不太记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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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半棠点头，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揭过去，“沈先生今天怎么也在这边啊？这么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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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点事，正好路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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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今天被人请到附近洲际酒店听报告会，听说沈憾在学校里打架，就顺路先去看了看。后来去报告会，没什么意思，他露个脸卖人个面了，差不多就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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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想到半路能见着苏半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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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半棠又点点头，把天聊得半尴不尬，“好巧，我也正好路过……谢谢你送我，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淋多久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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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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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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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少的人总是非常容易把天聊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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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空调循环着新风，没人说话，沉默得只能听到呼吸和雨滴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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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上一次，说好要去医院接你出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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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了，才有机会亲自跟他说声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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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转头看他，很客套疏离地笑了笑，“没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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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半棠嘴唇开了合，合了开，道：“之前我有给你发过短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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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你打过电话，然后没人回也没人接。你生气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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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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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他想问，没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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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转过脸，说：“最近忙，电话可能没看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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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会能没看到？都是托辞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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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半棠半低着脑袋，胸腔有点闷，就是那种不温不火不上不下的难受。他想他宁愿被沈灼劈头盖脸指责一通，也好过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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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月了还不消气。小气。”他闷着头小声抱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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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他怎么一会时间又有勇气在沈灼面前抱怨了。可能是想引起他的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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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确实引起了沈灼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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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小气。那你把一百零五万还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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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头，敛着眉心，一本正经对苏半棠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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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苏半棠没料到有此回答，眨巴着眼看着沈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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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大眼瞪小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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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沈灼忽然笑了，不是刚刚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礼节性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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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戳了下他脑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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