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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它想骂街。
般弱也想骂街。
她还没接过一炷香的吻。
那可是整整三十分钟啊,哥哥咱们会断气的好吗。
但事实证明,小师哥完没有浪费这三十分钟,他起先闯入也带着一点儿惊惶,后来待得习惯了,细微地、温柔地描摹她,似要将自己一生的热切都渡给她。
一炷香后,般弱总算能说人话了。
她还没把人骂得狗血淋头,失态的掌门师兄率先捂住了自己的眼,低低道,“方才心有所悟,不知为何,甚想,吻。就好像,错了这一次,就没有下次了。”
半晌,掌门师兄又摸了摸脸颊,微微失落。
怎么是冰的。
这该是热的,烫的,燥的,羞的。
戏文里说,同心上人肌肤相亲,那是天底下最欢愉之事,必用脸红来回应。可他却连这心尖儿上这一点微末滚烫的热,都无法传达给她。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修的是太上忘情。
身躯永远是冷的。
他给不了她一个普通男子最赤诚最热烈的情绪和反应。
“师哥,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就失落忧郁起来?
“无事。”他掩饰自己,忽又想到,若是道侣之间,最计较这些藏着掖着不说出的话,于是犹豫几分后,坦然相告,“小师妹,师哥可能没办法当个正常的男人。”
般弱:“!!!”
那天晚上她观测到的不像这回事啊。
“但放心,师哥,能有的,定都给。”
他郑重地许诺。
好的吧,您是大佬,您说了算。
“可不能,不经我的允许,就亲我的嘴儿。”般弱陡然想起自己要兴师问罪,很凶地指责他,“我讨厌硬来的。”
“……嗯。”
他局促点头,手指不自觉抚上了腰封,咔哒咔哒抠着珠子。
“下次还敢吗?”
“师哥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做到。”
“……那,师哥试试。”
三宗六派的掌门在今日是大开眼界。
谁能想到纵横千古的琴剑尊,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一个小化神训得狗血淋头呢?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出了小天外天还没几天,大家都在缓神养伤的时候,琴剑尊不声不响给他们递来了一张喜帖。
他们震惊得眼珠子都要脱眶了。
事情是怎么样呢?
在掌门师兄的保驾护航之下,般弱在小天外天收获不少,心情不错之下,邀请小师哥来桃林看她的小猪仔。能想象一个老祖宗级别的人物,用他握剑的手,给她的小猪喂灵草吗?
关键是这人喂着喂着,突然嚼了一口草。
般弱被这画面冲击得三观俱碎。
掌门师兄倒是镇定如常,不紧不慢地说,“这灵草已经不新鲜,换一捆更好的,免得它们生病。罢了,我来吧,我太上山正好长着一些,不过有刺儿,我割了过来给。”
呜呜呜。
妈的小仙男太温柔了。
这能为她割猪草的男人,打着灯笼去哪里找啊。
般弱一下子扑倒了他。
对方还有些茫然,扶住她的腰,“怎么眼睛湿了?不舒服?”
般弱表情真诚,“是被感动到的。我想把小师哥娶回家,帮我打理这方圆十里的猪林。”
他愣了愣。
线条明显的喉结微微滑动。
却是偏过了头。
“再想想,别后悔,别冲动。师哥,师哥命长,等得起。”
“那……我再想想?嗯,再想个三四千年的……”
她再说下去,掌门师兄又要委屈地抠珠子了,于是不再惹他,只说自己的条件,“我可能哪一天就会意外去世,怕不怕?”
“不会的。”他蹙着眉,“别这样诅咒自己。”
“那万一是真的?”
黑衣道士眸心漆黑,凝着她的脸。
“若是真有此劫,那便——”他轻道,“像话本那样,死在师哥的床头。”
般弱瞪圆了眼。
许是喉咙发痒,他低低咳嗽了声。
“骗的,怎么舍得。”
“若是日后成亲,要如何,师哥,定依。”
他双臂环抱住她,身上穿得是象征这隔断凡尘的道袍,此时却生出了旖旎缱绻的情丝。
“般弱,同师哥成家吧。”
穿上我的喜服,新婚之夜,再为我解下那一段少女的彩缨。
一场盛大的婚事,因为一捆猪草,安排得明明白白。
——‘万古长明’太京掌门近日成婚。
这消息传遍了三十六洲,惊世骇俗,骤生波澜。
在太京门闭关多年的三长老跟四长老出关了。
在外行走的二长老跟五长老一同返回师门。
六长老、七长老、八长老陷在秘境当中,尚且无法抽身,便释放出了各自的法器,将份子钱心意给带了回去,同时表达了自己的震惊——们纯洁的师兄妹情谊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变质了呢?!
太上长老们的情绪很复杂。
他们是压根没想到两人会成,一个锋芒毕露,一个静如流水,境界相差得还十分悬殊。
“怎么就,”三长老的眼神像是在看‘人间小畜生’,“对妹妹下手了。”
那可是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
黑衣掌门垂头挨骂。
二长老打了圆场,“好了好了,快别吓人了,多好的喜事啊,都是咱们的人,知根知底的,比那些浑水摸鱼的不知多好。”中年儒士对着般弱说,“澹台师妹,这小子若是欺负了,尽管跟师兄们说。”
掌门是名义上的首徒,但众人内部仍将他当成小师弟看待。
般弱今天收礼收到手抽筋,乖得不得了,“知道了,二师兄!”
但她也觉得男主有点儿惨,明明是她主动的,结果挨骂背锅的人是他。
被一众长辈轮流“关爱”,对于成名已久威震八方的男人来说,估计是很新鲜的体验。
副掌门过来,给一群祖宗们问安,又恭恭敬敬请般弱去试嫁衣。
她一走,大伙不再顾忌,关上门给师弟来了个混合四重打。
打完之后,该办点正事了。
五长老扭扭捏捏将一个箱子交给他,做贼般地说,“记得,要一个人,偷偷地看,看完就烧掉。”他又有些惆怅,“就是澹台师妹的心法有点要命,须得时时刻刻注意,莫要因为一时的贪欢,毁了她的千年苦修。”
“师弟明白。”他点了点头,又将箱子退了回去,“五师兄,还是留着吧,清修多年,始终无伴,这个更需要。”
五长老:“……”
忍,他忍,大喜之时,他不跟毛头小子一般计较。
五长老吞下一口气,假笑道,“师弟,师兄谢谢的好意,但是,还是拿着吧,我怕澹台师妹第二天哭着跑过来,说要休夫。”
“不会的。”他笃定,“我已经把她的喜好都看了一遍,花样众多,轮流更换,她一定会满意的。”
众师兄们:“???”
在瞎研究些什么?
除了这个,掌门师兄还瞎研究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备嫁的一个月来,般弱收到了一支打磨精细的小木剑、两只提醒她熬夜修仙不要落下功课的传音鹤、三包吃了就非常精神的野果子、四箱亲手创作的道符等等,以及满院子茂盛的猪草。
后一个是般弱的最爱。
她的猪猪长得又结实又诱人。
他几乎天天都要来探望一遍。
这次成亲前夜也不例外。
“啊嚏——”
般弱去开门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没办法,自打她答应成亲之后,这太京门,就没一天不下雪的日子,他心情越是愉快,这雪就下得越大越厚。
般弱的绝岭琼楼受灾严重,弟子们也新增了一个日常任务,那就是早起铲雪。
“师哥,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别再人造雪了,她真的要冻成冰棍了。
“好,师哥试试。”
他很温柔地依从她。
嘭的一声,她华丽的屋檐琉璃瓦砸了个洞。
外面下起了轰隆隆的冰雹。
“……”
算了,还是不要雪上加霜了。
她一边想着,手里又被塞了一盏灯。
哦,对,小师哥送灯送的最频繁,或许是他觉得这灯属于他们的定情信物,所以每天都要过来给她点一盏爱的小夜灯。
“明日便是我们的道侣大典,师哥,有点紧张。”
般弱瞅了眼他这张波澜不惊的小仙男脸蛋儿,继续煞风景,“看不出来。”
小师哥没有生气,他只同她在雪夜里紧紧握手。
握到指尖发红,掌心融化了白霜。
“师妹,明日,是的生辰。”
般弱是被掌门师兄提醒才想起来。人间短暂,短如蜉蝣,才把日子数着,过得珍贵,每一个纪念日都要牢牢谨记,生怕抓不住那细碎温暖的时光。而在他们修真界,唯有修为的进益值得庆祝,久而久之,生辰便也不重要了。
“是明日。”
她这么说着,笑了,“双喜临门呢。”
他轻轻拂开她额发的雪粒。
“是三喜,师哥,来做最后的一喜。”
让余生都能喜上眉梢。
般弱在线震惊。
“师哥有喜了?!”
天地良心她可什么都没干儿!
掌门师兄好气又好笑,弹了她脑壳一下。
“想到哪里去了?师哥是说——”
雪声代替了他的心跳。
年轻道长身姿似鹤,唇心淡红,呵出一段冰霜。
“明日,师哥就把那个沉默的琴雪声,那个别扭的琴雪声,那个孤傲怪癖的琴雪声,一并交给。
“请,一定好好要收下他。”
“天朗气清,带他去外边晒晒。阴晴圆缺,带他去屋顶吹吹风。他很好养,也不挑食,不想做饭的话,一把草都能喂饱。”
他伏在她耳边,轻声地打小报告。
“还有,这个琴雪声可能有点放荡,烦请允许他在身上,流点不怎么正经的汗。”
“他定会爱爱得满地打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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