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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弱睡得满脸红印子起来,坐在床上发呆。
她在梦里仿佛变成了一块肥嘟嘟的五花肉,被一只黑猫追着跑,然后黑猫嗷呜一声,把她扑倒在地,舔了舔皮肉后,优雅咀嚼,非常旁若无人地进食起来。
般弱“……”
新年第一个梦就是噩梦,这也太不吉利了叭。
难道,这预示着她,梦碎后宫?!
“娘娘您醒了?”
贴身宫女酥螺笑嘻嘻撩开帘子,“昨个咱们彻夜喝酒玩牌,还赌谁睡得最早,没曾想娘娘被掌印最先哄得睡了,掌印还代替娘娘,放了小鞭炮,霹啪啪的,就这样娘娘都没醒呢。”
“掌印走之前,又捧了好一些松柏枝,把娘娘的松盆烧得旺旺的,今早还有火苗儿,娘娘这一年一定会顺顺当当的!”
她嘚啵嘚啵地更新后宫恋爱日记,当事人的脑壳有点疼。
她干脆又躺下来了,还翻了个身。
……等等,枕头有点硬。
般弱不爱睡瓷枕,所以都是绵软糯糯的布枕头,她伸手往里头一摸,摸出了硬硬的小银币,用彩线编织得极其精美。
正面镌刻着万世康泰,去殃除凶,反面则是小孩儿都喜欢的祥瑞图案,双鱼、莲藕、龙凤、北斗七星,般弱甚至在里头看到了一头猪。
她揉了揉眼睛,还真没看错。
竹马哥哥哄小孩呢这是?
“哎哟!娘娘收到掌印的压祟钱啦!怎么还有小猪猪的?这是掌印私刻吧!”
酥螺很兴奋。
般弱怨念看了她一眼,大清早的,可饶了我的耳朵吧炮仗姐姐。
酥螺嘿嘿笑着,“那娘娘您先坐一会儿,我给您打水洗脸去,掌印昨晚走之前,特意吩咐我等,今早要与娘娘一起用膳!”
“昂昂昂——”
松花蛋冲了进来,湿润的小鼻子委屈至极拱进了般弱的怀里。
酥螺也跟着撸了一把。
“松花蛋可委屈了。”她说,“本来在您怀里熟睡的,后来掌印把它拎了出去,还特地放鞭炮吓唬它。”
般弱新的一年掌印他又狗了许多呢!
般弱洗脸洗到一半,后头贴上一个微冷的身体,是蟒的纹路,帕子也换了另一只手来擦。
“……六哥,你手冷。”
她的眼缝还没睁开,含混嘟囔着。
六哥又泡了一盆热水,把冷皮都泡软了,这才上手给般弱洗脸,在她的眼窝处细细打着圈儿,般弱坐得有点累了,身体就往后靠,六哥很熟悉她的基操了,双腿往前一岔,脸歪了歪,任由小懒虫软得一塌糊涂靠在他肩膀上。
“六哥,你怎么有空来呀?不是,不是要祫祭吗?”
六哥折了帕子,热敷在她的脸上,双手顺着耳后往下,轻柔按着她的肩颈,“大祭取消了。”
“……啊?”
六哥微微冷笑,“万岁差一点得了腹上死,太医院闹得是人仰马翻的,折腾到了早上。”
般弱吃瓜的神经瞬间觉醒。
“怎么搞的?”
“能怎么搞?”九千岁唇角含着一丝轻蔑,“苏娴儿想当皇后,她外无家世,内无人脉,除了那一身好皮肉能让万岁痴迷,她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可劲儿补着万岁,可不就把人补得欲仙/欲死,差点没抽出来,去见了先帝。”
若不是为了给万岁善后,他也不至于来得这么迟。
般弱手腕后抬,精准捂住他嘴,“我的六爷,您可紧着嘴吧!”
六哥像小奶猫一样,小口轻舔她掌心,他双腿拢着她,轻轻磨着,又哑笑道,“在肉肉面前还紧个什么呀,六哥恨不得放滔天洪水淹死你个浪的。”
般弱隔着帕子,白他一眼。
“不说这些扫兴的。”六哥点了点她鼻尖,“六哥给你包了好几盆娇耳,今个儿娘娘可得赏脸吃光。”
乖囡囡挨着他怀里抱怨,又像是撒娇,“好几大盆呢,您开玩笑,我肚皮会撑破的。”
“呸。”
六哥笑着唾她,“咱姑娘一年都福福气气,什么破不破的。”
娇耳便是水点心、饺子,蒸得晶莹剔透的,放进银花双鱼碟子里,喜气又好看,般弱迫不及待夹起一块,烫得嗷嗷直叫。
六哥正喝着椒柏酒呢,见她窘状,不由得扬眉。
“真是心急的小祖宗。”
什么吃的到她眼前,甭管热不热冷不冷,先叼一口再说。
谁惯她这臭毛病?
哦?是自己?那没事。
九千岁只反省了一瞬,又觉得那是理所当然了。
九千岁单手执着玉兰犀角杯,另一只手臂则是越过般弱的肩,两指从后头绕过来,微微点着她的脸颊,顺势一偏,他勾过身腰,迅速咬走那一只滚烫的娇耳,仅是一触就分,般弱依稀能品尝到那芳香辛辣的酒液,连六哥的冷唇都熏得热热软软的,融化了一般。
般弱有点意犹未尽。
“噔。”
六哥咬到了娇耳里的小竹牌,他轻眨着眼,吐到掌心里。
“牵牵?”
六哥缓慢念出小竹牌的字。
这不是他放的。
他放的都是如意、元宝、平安、小佛一类的,对应的奖励也是玉如意、金元宝、平安符、赤金佛手小发簪等等讨小女孩欢喜的精巧小件。
“我放的!”小祖宗骄傲挺起了胸,“趁你不注意换了牌。”
六哥“洗手了没?”
般弱“喵喵喵?”
您不应该是喜悦感动吗?为什么关注点如此清奇?
“我手没脏。”小祖宗心虚地说。
六哥叹了口气,给她找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牵牵是什么奖赏呢?”
他放低了声嗓,甜丝丝的,又好似羽毛尖儿扫过般弱的心头。
“给六哥一辈子牵牵么?”
“真心的么?”
“不骗哥哥嗯?”
太监哥哥又伸臂一捞,把般弱捞进怀里,膝弯下就是葫芦景吉服补子,红橘底,洒金线,比似血似妖的殷红蟒服更让人亲近。
内外早就屏退,六哥就牵住般弱的手,让自己饱餐一顿,那红橘小蟒呜咽着,哭泣着,最后喘着晶莹的细气儿,瘫在了一片葫芦的枝蔓里。
“死了……要死了……”
六哥也如濒死的鹤,垂在般弱的肩头,鬓角渗着细粒的汗珠,大冷天的出了一身热汗。他双眼模糊,盛着一弯断魂般的凄凄残水。
恍惚之间,他眼里出现了成结的红橘葫芦。
葫芦成熟之后,会结出很多的籽儿,寓意着子孙满堂,万代千秋。
他唯独不能,给她这一份后代延续的欢喜。
“肉肉,将来,你会后悔跟六哥吗?”
九千岁的脸埋在温暖的颈窝里,香气与光影交缠得密不可分,但他知道,他跟她,永远都不会有密不可分的一天。
他进入不了她。
六哥尖嗓哑涩,“我们……不会有孩子的。”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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