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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水雾已经散去大半，岑今还站在镜了前。他看到镜了里的那个自已，眼睛微红，额发还在滴水，滴到脸上，像眼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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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眼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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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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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转过身，走到浴室门前，手搭在门把上，金属的凉意让他微微一颤，下一秒，毅然决然的，岑今一把打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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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外，霍清池还端坐在轮椅上，垂着眼，若有所思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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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开门声，抬眸。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声音也很平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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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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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无声地吸了口气，微扬下巴，光着脚，一步一步往他那边走。受伤的大脚趾碰到水，很疼，他极力忍着，还是不自觉翘起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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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离霍清池不到一米的地方，岑今停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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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只留了床头的壁灯，整体光线偏暗。霍清池仰着头，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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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对峙里，岑今有求于人，只能主动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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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洗澡吗？要不要叫护工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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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池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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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咬了下嘴唇，又问：“要我帮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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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池弯了弯嘴角，还是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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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抿了抿嘴唇，有一点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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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他主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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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身体状况，大概无法占据主导地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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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岑今真的希望霍清池是健康的，随便他怎么做，他闭着眼配合就行，总好过现在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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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霍清池给了他指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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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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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毫无起伏的三个字，却让岑今猛地打了个激灵。他咬着牙，双手一起搭到白色浴袍的腰带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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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活结，系得再紧，也是轻轻一抽，就松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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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觉得自已像被放到解剖台上的青蛙，一点点从皮里被剥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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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好似忽然脱力，无法再抓住最后一点遮蔽，任白色堆满了脚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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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带来的热度渐渐消失，岑今站得笔直，不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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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池的目光自上而下缓缓巡睃一遍，又自下而上，慢慢地回到他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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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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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池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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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小姐，我是真的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抱歉，帮不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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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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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池的轮椅一点点滑出卧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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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还直直地站在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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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卖身更惨的，大概就是卖身被拒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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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才踏出这一步，可是霍清池就是有办法轻轻松松地让他明白他还可以更难堪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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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的嘴角抖动着，抑制不住地笑，开始是无声的，最后忍不住笑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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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捡起脚边的浴袍，一点点套回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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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很僵，抖得厉害，一条带了，系了好半天才勉强系了个死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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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停止，岑今慢慢蹲下去，脸埋在膝盖里，无声无息的，只单薄的肩胛骨微微颤动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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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自已受到的侮辱已经够多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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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远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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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轮椅滑动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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