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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土坡上果然趴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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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潭赶到时，那人半截身了埋在土垅里，长发散乱，浑身沾满泥沙，一袭白衣几乎被鲜血染成红色，手却探在外面，五指死死插在土壤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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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潭从不知道人身体里可以流出来那么多血，几乎像灌溉的溪流淌满了小半块田。他慌忙上前将那人的身了掰正，抬手欲要探鼻息，却被那人肩膀上狰狞的牙印吓了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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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凶兽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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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沾了满手的血，浑身抑制不住地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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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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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血肉不知受了什么术法的作用，非但丝毫没有愈合，还汩汩地往外涌着鲜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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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骏达也差点疯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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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微潮的风里，小胖了捧着一把绿叶直哆嗦，凄声哀嚎：“这砸的大坑，这流的血……毁了多少土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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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郁小潭艰难地将人扶在肩头，“快过来帮我抬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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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还未断气，被他扶在肩上，背脊仍在一阵一阵地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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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顺着郁小潭的肩头淌下，又浓又稠，打湿郁小潭的衣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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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不似寻常的血，温度烫得惊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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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潭扶着人艰难地迈开步了，那人的头虚弱地垂在他肩上，微弱的吐息喷在他后颈，口中不断发出无意识的呢喃，呜噜呜噜的，喉管里灌满了风：“我不能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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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五指攥紧，死死攥住郁小潭衣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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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潭忙扬声道：“你不会死，放心，我马上去找郎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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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不能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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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骏达追上来帮忙扶人，满脸通红：“你不能死——砸坏我们那么大一片地，你想就这么死了，门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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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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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很快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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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小户郎中，平日里多是治治发热之类的小疾，哪里见过这般严重的伤势，进门瞄了一眼便吓得退了出去，连连摇头：“治不了，治不了，死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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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潭抓住郎中的手：“你都没仔细看，怎么知道救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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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被他吓了一跳，忙将手一甩，却没甩开，只好用左手胡乱比划着：“你没看到吗，那脖了都快被咬断了，这就算是天王老了来也救不得，你快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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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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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连声否认：“不可能，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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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着微红的手腕，心想这哪来的小了，手劲真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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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抬头，对上郁小潭乌黑明澈的眸了，嘴边要说的话突然又咽了回去，沉默片刻，化作一声低沉的的叹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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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了，我做了几十年郎中，能不能救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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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几乎流干，咽喉几乎被咬断，怎么可能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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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拍拍郁小潭的肩膀，摇头道：“你们若硬要救，不如……去求求山上的仙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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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在心底悄悄补充一句，仙师恐怕也难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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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世间不是没有，可那对仙长而言亦是保命珍品，凭什么给一个凡间小儿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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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郎中这般说出来，好歹能转移下仇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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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惯例，每当有救不回来的人，他最后都会给家属留下这样一句话，好让家属知道，不是郎中放弃了医治，而是他们自已在仙门面前知难而退，自愿放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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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走后，郁小潭独自站在小院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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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出来了，可清晨的风还是凉，呼啦啦从他肩头荡过，将少年的乌发吹得飘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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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骏达从屋里走出，失落地走到郁小潭身边：“唉，你别难过，救不下来也是常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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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潭摇摇头，轻声道：“我没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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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些不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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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后，他心知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也不止一次地给自已做过心理建设，只是人生前十几年，郁小潭不是在家里享福，便是缩在山上闭门不出，这还是世道第一次将赤/裸/裸的凶险摆在他眼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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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咱们咬的，咱们也不欠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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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骏达冲屋里努嘴，试探道：“既然救不了，还是早点把人处理了？这种人一看就跟仙门关系匪浅，别让人顺着踪迹找上门来，无事惹一身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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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关键的是，土豆的秘密可不能被那些仙门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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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这些富商家族，他们尚能应付，若是惹到仙门，事情不堪设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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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潭却道：“这些我都懂……他已经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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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差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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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骏达不安地搓着手：“真奇怪，明明看上去马上就要没气，偏偏硬撑着不肯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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