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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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机翻了一个身，感到睡意上涌，终于也在睡得沉沉，连三个人来过都不知道的任嫣然身边睡了过去。</p>

……</p>

第二天一早，圆机在耳边的动静中惊醒。</p>

它一下子从枕头边跳了起来，就听到大小姐的声音在几步之外响起：“早啊，圆机。”</p>

圆滚滚的小鸟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见到大小姐已经醒了，正坐在桌旁用早膳。</p>

“大小姐！”</p>

任嫣然刚刚放下杯子，就见到小鸟朝着自己飞过来，她立刻熟练地抬出了一只手，让它落在自己的手上，听它用小男孩的声音对自己说，“昨天晚上任老祖、轩辕老祖跟赵若大人都来看你了，你知道吗？”</p>

任嫣然一听昨晚上洞府里居然这么热闹，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摇了摇头。</p>

她把手放在了桌上，让圆机下来：“给你留了早餐。”</p>

“多谢大小姐！”</p>

圆机跳到碟子前，三下两下就把任嫣然留给它的早餐吃掉了。</p>

任嫣然趴在石桌上看着它进食，原本想问问它昨天晚上自己睡着以后洞府中来人的细节，结果却见到一道灵光从洞外飞了进来。</p>

她一抬手抓住了这道灵光，在进食的圆机也直起了身子。</p>

“是剑讯。”</p>

任嫣然松开了手掌，见到自己抓住的是一柄小剑。</p>

这剑讯一落在她手中，就立刻化成了字迹，上面写道——昭明峰，观澜台。</p>

后面落的是她师尊的款。</p>

任嫣然一松手，剑讯就化成蓝光消散，圆机见她坐直了身体，叹了一口气道：“还以为刚回来第一天不用被抓去上课呢。”</p>

她说着看向自己的小鸟仙官，问道，“你吃饱了没有？”</p>

“吃饱了。”</p>

圆机发出声音，然后把自己的喙浸到茶水里，泡了泡，甩了甩，这才飞上了她的肩膀，说道，“我好了，我们走吧！”</p>

任嫣然于是起身，带着它出了洞府，在晨光中御剑而起，朝着昭明峰去。</p>

她这次回来，圆机大有进步，已经可以跟着她御剑飞行不晕剑了。</p>

等在昭明峰落下以后，圆机就担当起了引路人，一路指引着任嫣然去昭明殿后的观澜台。</p>

峰前的练功坪是未筑基的弟子上大课的地方，而峰后的观澜台就是掌门给自己的弟子单独讲道的地方。</p>

到目前为止，享受过一对一辅导的就只有昭明峰的大师兄风劲羽一个人。</p>

任嫣然想着她师尊这么一大早把她叫过来补课，应当是跟一大群落后学生一起补的，不至于只有自己一个人。</p>

可是没有想到，等她带着圆机来到观澜台时，就见到她师尊一人站在这涌动的云海边，负着手背对着她，在晨光中长身玉立。</p>

……还真是给她一个人补课。</p>

任嫣然停住脚步，瞬间就感到压力山大。</p>

她师尊的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不用回头也知道她来了，只对她说道：“过来。”</p>

“是，师尊。”</p>

都被发现行踪了，任嫣然只好应了一声，然后抬手拍了拍肩膀，让圆机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去，这才走向了她师尊。</p>

来到陆衡身后，任嫣然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师尊。</p>

玄天剑派的掌门转过身来，目光在她身上扫过，见到她这比先前受伤的时候还要差的脸色，不由得面露无奈：“你们在十万大山遇险，你跟应追留在云天宗，可现在应追都已经要突破元婴了，你怎么不进反退？”</p>

任嫣然抬手挠了挠脸，干笑一声：“进步虽然没有，但退步不至于吧？”</p>

陆衡听了她的话，对她一笑，道：“罢了，为师今天叫你来就是要再给你讲一讲修行之道，好让你早日破境。”</p>

等破了境，她的伤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p>

任嫣然一听立刻打起了精神，说了声多谢师尊。</p>

陆衡便示意她站到自己身旁来，然后师徒二人就站在这观澜台边，面对着这片翻涌的云海，无人打扰地开始了传道授业。</p>

过了许久，一个少女的身影从昭明殿中走来，来到了观澜台外。</p>

她身上穿着玄天剑派的剑袍，同任嫣然一样梳着双螺髻，容颜清丽无双。</p>

这不是旁人，正是陆卿云。</p>

作为陆衡座下最小的弟子，她虽然如今还未突破筑基，但是却有与峰上的其他弟子不同的待遇。</p>

她时时跟在师尊身边，比旁人有更多的机会听师尊讲道，而她手中的盘子上托着的白玉瓶里，就是她每日在晨光未出的时候去山间，从灵花灵草上采集来的露水。</p>

师尊风雅，采集山间晨露来煮茶，是他的最爱。</p>

不过陆卿云今日照旧送晨露过来，却见到在观澜台上不止她师尊一人。</p>

在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她并不陌生的身影，是任嫣然。</p>

陆卿云一时间停住了脚步。</p>

哪怕是站在这里，她也可以听得到从观澜台那边传来的只言片语。</p>

她的瞳孔一震，师尊正在为任嫣然单独传道解惑。</p>

在昭明峰上，这是大师兄风劲羽一人享有的待遇，即便是她资质出众，又在筑基前就入了内门，跟在师尊身边，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机会。</p>

她看着那道属于少女的身影，想起任嫣然先前还为了大师兄要跟自己比试，可是却招招落败在自己手下的样子。</p>

那个时候的她是如此的狼狈，陆卿云是不会将她放在心上，当成对手的。</p>

可是自从她受伤醒来以后，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先是在小林峰上破出月剑阵，又在十万大山力挽狂澜。</p>

从前世家一派都把她当成仙门子弟中的软柿子来捏，可是经此一役，世家一派当中就因她而出现了不同的声音。</p>

现在陆卿云觉得不是自己想不想把她当成对手，而是任嫣然已经走得比她远了太多。</p>

就像此刻，自己站在观澜台外，只能远远地看她的背影，想追上去却很难。</p>

她低头看向自己采集回来的晨露，那这些还该不该送过去？</p>

“哎？”她正想着，忽然听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那不是任师妹？”</p>

陆卿云转头看去，见到来的是大师兄风劲羽，说话的是他身旁那个须发皆白的高盛。</p>

高盛今日替他师尊樊长老来昭明峰找掌门师叔，没想到才走到这里，就见到了任嫣然。</p>

他一看观澜台边上的两人，就知道是掌门师叔在给她开小灶，不由得捋着自己的胡子感慨道：“掌门师叔好疼任师妹哦。”</p>

陆卿云被他这话戳了心，默了片刻才端着晨露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大师兄，高师兄。”</p>

风劲羽对她点了点头，高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这才注意到她在这里。</p>

他笑着问风劲羽：“这是陆师妹？”</p>

风劲羽道：“对。”</p>

高盛对她笑眯眯地说了声“陆师妹好”，便不再看她，调转目光继续去看任嫣然。</p>

风劲羽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听高盛唏嘘地道：“任师妹的修行之路虽然坎坷了些，但是就是这样才惹师长怜爱嘛。”</p>

听到他的话，陆卿云也鬼使神差地调转了目光去看任嫣然。</p>

高盛不知她心中波澜，抱着手站在晨光中，还在吹任嫣然，“任师妹真是资质又好，人又好，可可爱爱——对了老风，先前她是不是喜欢过你？”</p>

风劲羽原本正看着任嫣然的背影，有些出神，就感到身旁的高盛撞了撞自己。</p>

他转过头去，见到他顶着一张老神仙的脸，可是说话却没点正形。</p>

风劲羽微微皱起眉头，又松开：“我——”</p>

不等他说话，高盛就伸手点了点他，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没眼光啊老风，这么好的师妹都没有把握住。”</p>

风劲羽神色波动了一下。</p>

他本想训诫高盛，修道之人要以修行为本，不该缠绵情爱，他也不该将心神都放在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上，可高盛却已经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了。</p>

他继续看着那师徒俩，见掌门师叔在对任师妹微笑颔首，只对身边的风劲羽说道，“你前面没有努力，现在可要把握住了——”</p>

陆卿云听到他这句话，就像是要劝大师兄去把人追回来一样，心中犹如踩空了一级台阶。</p>

风劲羽的心犹如风中的幡，微微地动了一下。</p>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师尊身边的少女，高盛的后半句这才传入他耳中——</p>

“你要是再不努力的话，你这个掌门最爱的弟子的地位可就要被任师妹夺走了。”</p>

“……”</p>

风劲羽的心神顿时被他这样一句话扯了回来。</p>

而在观澜台上，陆衡也察觉到了他们几个的到来，听见了高盛的话，心中觉得好笑。</p>

“好了。”他对任嫣然说，“今日讲道就先到这里吧。”</p>

任嫣然意犹未尽，觉得自己收获不小，才要同他行礼告退，就被陆衡拦住，说道：“不忙。”</p>

她放下了手，见师尊看着自己，意味深长地道，“为师今日叫你来，其实是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p>

任嫣然道：“师尊要问什么？”</p>

陆衡柔声道：“你在云天宗掉下幽冥，是你义父的师姐沧浪仙子所为，对不对？如今你义父身受重伤，也是因为他要去幽冥寻你。”</p>

“……”</p>

任嫣然看着他，心中想道：昨天我爹都来过昭明峰了，你居然没有问他，反倒来问我？</p>

这是越过她上司来为难她，这也太不地道了吧？</p>

陆衡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就听到自己的小徒弟“啊”了一声：“这个——这个我记得模模糊糊，师尊你要问我义父。”接着又抬手捂住了头，“我头撞到的地方还没好——啊，又疼了！”</p>

“……”</p>

他见她这个反应简直滑不溜手，只无奈地摇头：“罢了罢了。”尔后又玩味地道，“你这性格可不像刑堂之主，倒是很适合做掌门。”</p>

“弟子不敢。”</p>

听到这话，任嫣然立刻放下了手。</p>

就在她想建议他直接去问她爹的时候，山门外忽然传来了极大的动静。</p>

任嫣然转头望去，就见到佛光万丈冲破了他们面前的云海，朝阳中佛音梵唱。</p>

陆衡看着那个方向，说道：“大雷音寺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