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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杦又仔细地看了看那道玉轴蜡笺黄纸的诏书,上面写着:朕绍膺骏命:五运更始,三正迭代。朕受禅而继大统,历时载余,然元气肇辟,树之以君,有命不恒,所拥惟德......
如此正式的诏书的确不可能是官家自己执笔写的。
“那这黄绢诏书就确定可信
吗?”赵杦又问道。
“大王你难道忘了,那封你为兵马大元帅的密诏不也是一块黄绢吗?”宗泽立即回道。
闻听此言,赵杦心里不由一惊,心道,是啊,若我不信这封黄绢诏,那前面那封黄绢诏岂不是也不能信,那我这兵马大元帅岂不是成了假的?
“宗大人所言也有道理。”赵杦道,“只是这黄绢诏必竟来历不明,也颇为可疑。”
“大王,官家如今身陷重围,要想送出诏书必然不能循常理,遵常规,必是以非常手段,差遣非常之人。这恰恰说明官家盼勤王之师如久旱盼甘霖。正如昔日汉献帝以衣带传诏,征讨国贼,所谓礼法程序,又岂能周全。”宗泽道,“还请大王即刻起兵,入卫京师,以解圣上之危,以扶社稷,以救黎民。”
“请大王起兵,解救圣上。”赵不封也附和道。
赵杦也有些心动了。
自从树起兵马大元帅的帅旗,这些日子以来,各地兵马纷纷来投,如今相州一地已聚集了近十万兵马。倘若自己一直按兵不动,必给人留下话柄,也难以收服人心。一旦失了人心,自己这兵马大元帅怕迟早成了摆设。
其实,赵杦虽然一时也难辨诏书真假,但他也早打定了主意,这奉诏回京的事自己绝不会干,因为这简直就是找死。
不过,赵杦发现汪伯彦一直没说话。他也有意无意地看了汪伯彦一眼。
“大王,下官以为此事不可草率。”汪伯彦立即心领神会,说话了。
“怎么,难道汪大人也相信这假圣旨所言,想让大王继续在此隔岸观火,见死不救吗?”宗泽知道这汪伯彦一开口,必无好事,言语中已是质问的口气。
“诶,宗大人救驾心切,本官又何尝不是。”汪伯彦道,“只是倘若大王贸然挥师南进,万一触怒了金兵,杀进汴京内城,这反而可能害了圣上,大王岂不是要落下骂名。”
“汴京内城尚在,城内尚有数万禁军,此时不救,难道要等内城也被破了才救吗?”宗泽不禁怒道。
“宗大人,你也为臣多年,自是忠心可嘉,但也须体谅大王。”汪伯彦道,“如果今汴京被
围,西军又被挡在潼关之外,天下勤王的重任已系于大王一身,一旦贸然行事,天下难免会谣言纷起,指大王有不臣之心,这将至大王于何地?”
“难道眼看圣上身陷重围,坐视不理,畏首畏尾,逡巡不前就是为臣子之道?抗旨不遵,接诏不从,就不会招天下骂名?”宗泽已经是忍不可忍。
“好了好了,两位大人皆是忠心之臣,策略之争而已,不必如此。”赵杦连忙劝道。但其实汪伯彦之言可谓句句正中他心坎,也让他彻底打定了主意。
“宗大人救驾心切,本王甚慰。”赵杦道,“不过如今金兵势大,又据汴京之利,勤王之事绝非可一蹴而就,进兵之策也需进退有据。本王不才,受命兵马大元帅,自当行周全之策,尽臣子之心,不敢有妄动之念,行草率之举。”
话说到这个份上,宗泽也知道,要想说服这位康王已是不可能了。
“那敢问大王可有了进兵之策?”宗泽问道。
“如今之计,宗大人可领所部兵马南下直趋汴京,以作疑兵。本王则和汪大人取道东进,以迂回之势,出奇不意侧击金兵。如此,你我两路夹击,或可解汴京之围。”
“此计声东击西,虚实结合。深得兵法之妙,大王之才不愧为兵马大元帅之位。”汪伯彦忙不迭赞道。
闻听此言,宗泽心里道,能把避战之举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真是难为这位皇子了。
“如此,下官即日起兵南下。”宗泽知道已多说无益,拱手告别,把一声长叹留在了心里。
看着宗泽忿忿而去,赵杦总算松了口气。
他随即又转向了赵不封道:“赵大人,待本王和汪大人起兵之后,你即权知相州,统领一州军政,以做后援。”
“下官领命。”赵不封一边拱手应道,一边心里也是一声叹息:这位族弟看来是真的要跑了。
这一次,只有亥言一个人在房顶上目睹了这一切。
他没让武松一同来,一则,是怕武松再起杀心,二则,此时尚是白日,武松虽已身负驭风之力,但也尚未达到沾瓦无声,如羽落尘的境界,难免暴露了行踪,惹来不必要的
麻烦。
结果证明,还好武松没来,不然让他又看到康王赵杦那副嘴脸,亥言真怕劝不住武松。
他的矫诏之计其实已经成了,但奈何你有妙计千条,也抵不过康王的一颗逃跑之心。
走在返回客栈的路上,亥言一直在琢磨:该如何和武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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