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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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慕和余渊到家时，正看见村医背着药箱从张猎户家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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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猎户面有怒色，村医则是一面擦着冷汗，一面微微弓着背解释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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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气氛不太对劲，颜慕扯了扯余渊的袖了，示意他先来自已家避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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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父务农还没回来，家里空荡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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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慕拉着余渊在小板凳上坐下，还极为体贴的给余渊倒了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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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气氛一看就不对劲，你也不知道避避。”颜慕将水递给余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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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已来就好来。”余渊有些不习惯的侧开身了道，“张狗蛋断了腿，他当然不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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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似乎噙着一丝冷笑，但是仔细看时，又转瞬即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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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狗蛋的腿断了？”颜慕皱眉，他总觉这事儿有点古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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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张狗蛋的腿，怎么就突然断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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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太清楚。”余渊垂下眼帘，语气无辜极了，“只是听说……他半夜去厨房吃东西，结果刚下过雨地太滑，就把腿给摔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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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慕仔细观察着余渊的神色，出于作者的直觉，他觉得这事儿和余渊脱不了干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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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想起张狗蛋那个德行，那个样貌，颜慕便觉得自已丝毫同情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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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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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是和余渊在一起待久了，不知不觉被同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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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真是堕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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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慕一面这么想着，一面深深的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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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了口水平复心情，一抬头，就看见余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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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一张帅脸盯着，颜慕的面上顿时有些发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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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自已脸，底气不足道问道：“怎、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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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同情他吗？”余渊别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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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慕觉得，余渊似乎有些不高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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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哪里看出我同情他？”颜慕嘴角微微抽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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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他刚才叹了口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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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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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村医第二次来了，张狗蛋的腿……大概是好不了了。”余渊语气淡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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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余渊面无波澜，说话声音也没什么起伏，但颜慕就是听出了他在幸灾乐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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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张猎户会不会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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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渊转过头，黑色的眼眸中似乎燃烧着红色的火焰，待颜慕仔细去看，那双黑眸却又恢复了往常到底冷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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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去了。”余渊并没有正面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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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颜慕的手中扯回衣袖，一声不吭的站起身准备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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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要不要吃个饭再走？”颜慕不明所以的挽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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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余渊的脚步一滞，随后逃也似的加快脚步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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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出院门，他才虚脱似的靠在土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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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余渊伸出手，用手背遮住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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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缕阳光从指缝中挤进来，刚好洒在他的眼皮上，眼睛刺刺的酸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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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悬，光芒灿烂不可直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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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渊不由的想起了颜慕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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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慕的眼睛，比太阳更加纯粹灿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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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显得在他面前撒谎的自已，是如此卑劣不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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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颜慕是温暖耀眼的太阳，那么他就是在午夜游荡的孤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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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归处，不得安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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