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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
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高潮终于来了!
就说沈磡克妻是真的!
怎么突然放下花轿了,顾长衣还活着吗?
万众瞩目麾下,火红的帘子一掀,顾长衣钻了出来,微一转头,看见了大理寺的庄严的匾额。
顾长衣自己喊停,恐怕喊破嗓子都没用,还是这个方法简单粗暴。
他收起石头,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冲到了大理寺门口。
顾长衣一身金光闪闪,闪了周围人的眼,这不比菩萨金身还闪?
豁!
老百姓纷纷瞪大眼睛,难不成要请大理寺主持退婚?
……
大理寺在大理寺卿殷雪臣的主持下,大部分案件审理对外开放。今天审理叛将,本来应该秘密审理,但是刑部兵部掺了一脚,殷雪臣便上书陛下,请求公开,以儆效尤,众目睽睽之下,刑部不敢放肆用刑。
然而事情有些出乎殷雪臣的意料,今天老百姓全都跑去看顾长衣出嫁了,观审厅只有寥寥几人。而犯人王琎又是个倔的,对峙几番,毫不配合,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狠狠打!打到他说出地图在哪为止!”
刑部尚书职级比大理寺卿高,殷雪臣微微皱眉,王琎年过半百,怕是挨不起。
他正要力争,突然一道清亮镇定的声音插|进来。
“慢着!”
满堂惊讶,扭头看向来人。
顾长衣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有看热闹的,有捉他的,搅在一起乌烟瘴气又透出一丝喜庆,反倒让他一马当先。
“放肆!堂下何人扰乱公堂!”刑部尚书怒道,“给我拿下。”
殷雪臣摆手:“不急。”
大理寺的人还是听命于自家长官,便没动。
顾长衣缓了口气:“被告是不是西疆的将军?”
殷雪臣:“正是。”
门口杂乱起来,沈大挤到了前面,“大少奶奶,不要误了吉时!”
顾长衣:“我有正事。”
“你能有什么正事,妇道人家快回去成亲。”刑部尚书认出了是承平侯家的婚事,表情没那么凶恶了,嫌弃道,“我们这里不办夫妻差事。”
殷雪臣嫌他们吵,示意下
属把沈大拦住,眉眼冷厉:“你接着说。”
顾长衣道:“三日前,我从永州返京,路上遇到一个黑衣人被人追杀,临死之前,他托我将一样东西转交大理寺。”
“什么……鲁副将死了?”
等候大刑面不改色的王琎,忽然激动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顾长衣,好像非要从他嘴里听到一个“不”字。
顾长衣不忍心看他:“我不认识他,但是,他应该是死了。他临死前告诉我,地图藏在——”
顾长衣顿了顿,“隔墙有耳,这个我私下说。”
“死了……”王琎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脸上俱是悲切。
殷雪臣:“请你描述黑衣人的长相。”
脸盲患者有一瞬间的慌张。
顾长衣绞尽脑汁:“黑黑瘦瘦,额头有块疤,应该好几年了。”
余光看见沈大似乎想溜走,去跟侯府通风报信,顾长衣立刻点名:“我记不太清了,那天许多人都看见了,沈大,你替我补充。”
沈大:“……”
这叫什么事,承平侯府突然就卷入了一桩案子,他刚想回去跟侯府商量一下,先确定立场,再随机应变。
结果顾长衣叫住他了。
沈大心里叫苦不迭,眼下只好说实话,他眼睛尖,黑衣人的样子记得一清二楚,和鲁副将的容貌对上了。
殷雪臣总结:“王琎说,当日一群黑衣人冲杀进来,目标直奔地图所在处,他把地图交于鲁副将带走,随后不知下落。王琎本有贼喊捉贼的嫌疑,现在既然有了新的证据,本官提议押后再审,先去把地图找出来。”
说完,他看也不看上面的两个老家伙,对顾长衣道:“带路。”
顾长衣:“行。”
他看了眼殷雪臣,脸盲如他,也能隐约记住这张高岭之花铁面无私的脸,真不错。
顾长衣骑马带人出城找地图。
一大波人跟着他,包括暗卫和沈大,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暗七非常激动:我们夫人铁骨铮铮!
沈大心想,顾长衣明明知道了地图下落,还敢在杀手面前演戏,不是善茬,侯爷恐怕会后悔提这门婚事。
顾
长衣一袭红衣,飞奔出城,英姿飒爽,他随意指了一个破庙:“好像在这里。”
官差立刻将破庙围了起来,顾长衣第一个进去,看准一个草堆,立刻扒了扒,一边把地图放出来,一边喊:“找到了。”
顾长衣手里拿着牡丹钗,怕路上掉了,此时利落往头上一插:“行,回去拜堂吧。”
殷雪臣神色微动,顾长衣和沈磡的婚事他也有耳闻,如果顾长衣不想成亲的话,今日倒是可以趁机一拖,如果他破案有功,甚至还能恳请圣上解除婚约。
“你……”
顾长衣:“沈大,你留在这里录口供。”
沈大愁着脸,上回去接顾长衣的人除了自己都不在京中,他想赶紧回去跟侯爷说明情况,不能影响侯爷的计划。
“怎么,我不是你大少奶奶么?我的话你不听?”顾长衣冷笑。
沈大:“……”
殷雪臣:“……”
好一个侯府长媳风范,殷雪臣便不再多管闲事。
顾长衣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只是完成了一个人的嘱托,没想过以此谋好处。
但是他从刺杀之夜,就看出来沈大城府颇深,放他回去,说不定会翻供。朝廷破云诡谲的斗争他看不懂,他只知道,人民群众的口供一定要真实。
……
迎亲队伍半路拐进了大理寺,然后直奔城外,接连意外令顾家沈家差点翻天。
回来传信的没一个能把事情说清楚,承平侯坐在主位上,眼眸眯着,一言不发。
宾客识趣地没敢在承平侯家里提他儿媳的风流韵事,皆是耐心地等着,时不时看一眼新郎官。
二公子沈璠大家都见过,沈磡却是第一回出现在正式场合,宾客先震惊了一下兄弟两如出一辙的容貌,接着想起沈磡身上的传闻,目光微微惧怕和嫌弃。
沈璠是人中龙凤,沈磡就是那个本不应该降生的鬼胎,只会带来祸事。幸亏沈璠自身强大,才没让鬼胎夺走了母亲和性命。鬼胎克不过长辈和兄弟,只能克妻了。
沈磡神情愚钝,脸色苍白,一身喜服耀眼红艳,落在宾客眼里,越看越像鬼胎。
新郎
本人毫无成婚的自觉,手里拿着一只草编的蚱蜢,专注地逗它的须子,丫鬟想先拿走,傻子就暴怒地推桌子,堪比夺妻之恨。
想想风流成性的顾长衣,配这不解风情的傻子,也不知谁更吃亏。
沈璠当得上一句“公子如玉”,始终温和地站在兄长身边,教导他每一步该怎么做。
傻子虽然愚钝,弟弟的话却能听进两句。
就在傻子扯坏了三只草蚱蜢的翅膀,行为变得暴躁,连沈璠都无法安抚时,门外终于响起稀稀拉拉的唢呐声。
迎亲队伍被冲散后,好不容易聚齐,吹吹打打没了一开始用心,喜庆度大大降低。
顾长衣从花轿里出来,差点一个踉跄趴地上。刚才飞奔骑马,本就酸痛的大腿雪上加霜。
心里疼得咬牙切齿,表情依旧云淡风轻。
第一次成亲,要从容。
他不用人搀扶,风风火火走进来,跨过火盆,踩碎瓦片,红盖头不知被甩去哪儿了,一张昳丽绝美的脸庞映在每个惊诧的人眼底。
他径直走到沈磡面前,大红衣服,很好认。承平侯信里没骗他,沈磡虽然傻,但是长得英俊,眉骨英挺,嘴唇削薄,就算傻出二里地都掩盖不了惊艳。
沈磡低头玩草蚱蜢,毫无所动。
沈璠试着劝道:“哥,先收一收,该拜堂了。”
顾长衣:“没事,就让他玩——”
他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顿时愣住。
完了完了完了……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沈磡的傻,不是那种街上二傻子整天流涎乐呵,他属于迟钝面瘫型的傻,没表情,不看他的眼神和动作,很难区分。
顾长衣久久地盯着沈璠,沈璠面不改色,彬彬有礼。顾长衣回望一旁的沈磡,沈磡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眼也不抬,看脸完全不傻。
为什么不能是二傻子的傻呢?
为什么?
想不通,很难不失望。
且沉痛。
沈磡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目光微冷。
赤子之心果然是顾长衣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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