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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流胚自是听不见她的腹诽的,将她放在床上,被那身雪白的肌肤一晃,心底的欲念便有几分复燃之势。
谢窈双手仍搂住他脖子后,眼蕴春水,惑人娇媚。他凑过去吻了下她唇,深吸一口气问她“还要不要?”
好几日不曾沾她的身,他的确是有些贪了。她恹恹摇头,连眼睫都浸润着盈盈泪珠“我困……”
“可郎君还未曾尽兴怎么办?总要多弄几回,才会有孩子。”
虽是如此说,他却退了出来,喉头微哽,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两只白如雪笋的两只腿,语声变得沙哑“郎君伺候窈窈好不好?”
谢窈含泪不应。原本微微并拢的两只足轻被拉开,他俯低身子,亲吻着那雪白如玉的足踝。
谢窈张开的红唇忽然死死闭紧,泣道“别……”
她红唇咻咻而颤,泪珠滴滴滚落,可怜极了。“别什么?”斛律骁道。
他微微抬头,故意笑得意味深长“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前窈窈不都是很快活么?还是说,是我伺候得不如他呢?”
从前……
她泪水浸透的含情双眼微蕴一丝疑惑,还不及细想,忽然听见他说了一句“从前,他也这么伺候过窈窈么”,身子忽如触电一般,林花经雨的轻颤。
他便笑了一下“瞧,窈窈明明很喜欢。”
“喜欢窈窈。”
许久过后,他侧卧着抱她,下颌贴在她耳畔温柔低语
“喜欢和窈窈做这种事。”
“因为知道,她从来就不属于我,我只不过是个用了卑鄙手段占据她的寇贼而已。她恨我厌我,在我身边没有一日是快乐的,即使是得到了她,也从未得到过她的心。她心里永远想着另一个人,只有这个时候,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是完完整整属于我的……”
“不,即使是这个时候,她也常常将我当作另一个人。在她心里,我永远不如他,在她心里,我永远只是那个人的替身而已……”
他意乱情迷地说着,一遍遍在她耳畔重复,一遍遍吻她“这对我一点也不公平,可我还是爱她,想要她是我的,想要她爱我,想要和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我想要她,心里眼里永远都只有我一个,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位置,只要她爱我,我都可以忍受……”
“窈窈,你愿意爱我吗?”
薄唇停在她鼻尖处,他轻吁气,深邃温柔的目光若月光一样拢下。
她早已困倦得说不出话,在一波又一波潮水席卷般的空白里小猫似的蜷缩在他颈下,乌发散乱,脸晕潮红,双眸里含着盈盈的秋水。
久得不到回应,他眉眼间掠过一丝黯然,吻了吻她的小鼻子,近乎哀求“那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想要和你有个孩子,若是男儿,便叫他继承我的事业,若是女儿,我也会很疼爱很疼爱她,愿打下这江山送与她,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为她请最好的老师,接受最好的教诲,然后,再嫁与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若是她不喜欢我为她安排的婚姻,若是她也和她的母亲一样,爱上一位门当户对又两小无猜的少年郎,只要他们彼此相爱,我都愿意成全,因为这是我欠她母亲的,我想加倍地还给她……窈窈,答应我好么?”
她是真的累了,倦倦闭着眼就此陷入沉睡。斛律骁久等不到回应,微抬了头才看清她一张恬然安睡的芙蓉面,脑中怔怔片刻,神魂似全部回到体内,无声一哂。
又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呢。
她好容易才忘了他的伤害,好容易,他才做了几件让她高兴的事,难道,为了自己的那点不甘心,又要她重新经历一次么。
他意兴阑珊,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下榻抱回了浴桶旁。浴桶旁本还镇着一桶热水,然时已深秋,折腾了这许久也早已凉了下来,触骨冰冷。他只好打湿帕子简单地替她擦了擦,重新把舒睡不醒的妻子抱回了榻上。
四周万籁俱寂,安静得可以听见微风拂过草野、千顷万顷的牧草迎风摇曳、起伏如海的声音。身侧的人也早陷入沉睡,呼吸匀匀,而他心口依旧砰砰跳着,久久也不能入眠。
帐外明月流清汉,涓涓泻入毡帐中来,若积水在地。他披衣而坐,恍惚忆起,他和她的第一次也是在这样一个月色如霜的星夜,是为她精心营建的关雎阁里,她脱去守丧的素服,攀着他肩,一点一点地引导他……
丧期既结束,次日,她再未穿起为陆衡之守丧的素服,可她却在心里为他守了丧,心墙高筑,不容他窥得半分。
就如而今。
而今她前尘尽忘,丝毫不知他做过的那些混账事,对他温柔和顺,可谓是相敬如宾了。却也一样记着那个人,心间一分一毫,都没有他。
方才那些话,若是她清醒时、他也清醒时,他是断然不肯说的。因为太伤自尊,因为清楚地知晓那个人在她心中的分量。唯有在意乱情迷的时候,他才敢问出口。
可即使是这种时候,她也清醒得过分,连骗他,敷衍他,都不肯……
他富有天下,却连一个女人的心也不能拥有。
心事沉沉,凉如夜露。这日夜里,斛律骁不知何时睡去,次日谢窈醒来时,身侧并没有丈夫的身影。
一夜香梦沉酣,她这一觉直接便睡到了将近中午,身子已经清洗过,连被褥也已更换一新,瘫软无力地自榻上坐起时,春芜端着盛满清水的木盆进来,见她又如往常一般望着毡帐发呆,一时竟有种回到去岁寿春城下那胡人军帐里的错觉。
“女郎。”她叫了她一声,叫得小心谨慎,“您要梳洗么?”
谢窈侧目。
春芜的眼神带着几分胆怯和试探,被她一扫即低了头。谢窈直觉她有事瞒着自己,想了想,问“郎君呢?”
“郎君和祁郎君打猎去了。”
谢窈点点头,迟疑着“……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她心里其实长久地压下了一些疑问,但出于对丈夫的信任,和始终没有机会单独和春芜求证,暂且搁下了。如今因了昨夜他说的那许多反常的话,那些疑虑便如春草重新在心间发芽生根。
他说他是占据她的寇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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