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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披散的青丝是她全身唯一的异色,柔顺落了满身,乌发如墨,桂花如雪。
睫畔更是玉珠澄澈,颤栗微张的檀口间兰气徐徐,被澄明月色一照,袅袅如羽化的轻烟。
比之言语,她的反应总是做不了假的。斛律骁垂眼,看着她伏在他颈下犹未缓过神来,一时颇为自得。
如此极/乐,可是陆衡之那南人能给得了她的么?唯有他们鲜卑男儿,生于马上长于马上,才有这般强健的体魄。
暂且原谅她的无趣好了。
“窈窈真是没用。”他薄唇微扬,掌着她后腰,低下头深吸一口她发间的桂花香,若掬着一捧月光,抱着已然软成滩花泥的美人重又回到榻上。
“身子这般弱。”抬指拨开她颊畔一缕汗湿的长发,他眉眼若山水含笑,“等过些日子,你还怎么和孤学骑马?”
谢窈眉眼恹恹的,春意酥慵,困顿欲睡,知晓他是在调戏自己下意识便想拒绝。旋即又朦朦胧胧地想起,她的确是该学骑马了,否则若有一日真有机会离开,又怎么逃得了呢。
她总是要走的,等修完《尚书》之后。
他对她大概是有情的,不然今日也不会冒着危险进来救她。但他是她的仇人,梁国的仇人,她不能这样屈辱地留在他身边,以身侍敌……
谢窈脑中一瞬清醒不少,强撑起倦怠的眼帘,倦倦声问“大王是真心想教妾骑马么?”
“原来不是哑巴啊。”长指勾过她下巴,斛律骁掠她一眼,又反问,“不教骑马教什么?难不成,真要教你怎么骑孤?你想学么?”
真是无耻。
谢窈好容易平息的雪颊又泛起淡淡的热意来,闭上眼,声音却是柔顺的“妾学就是了……可是妾眼下却还有一事想求大王。”
“什么事?”
“上次送去南朝的信迟迟未被送回,妾担心信在途中丢失,想再给兄长写一封,排遣思乡之情。”
父亲远在建康,比之距离倒是在南兖州的兄长更近。她想和兄长搭上线,让他想办法派人来接她。
斛律骁没半分犹豫地同意了“可以,窈窈今晚很乖。”
谢窈一愣,卷曲若纤草的长睫轻轻地一颤。
很乖。
原来,她不过是只被人豢养的囚在金笼的鸟雀罢了。这绝不是她要的人生。
谢窈于是越发坚定要离开的心,她侧过脸,轻轻地自他怀中挪开,背身向他面朝里侧。
“说你乖顺,又不高兴了?”斛律骁跟过去,双臂自她腋下穿过将人拥进怀里,语调懒懒地讥讽,“你今晚不乖么?孤弄得你不舒坦?真是矫情……”
他知道她不高兴无非仍是抵触侍奉他,或是觉得他在这上头总有那么多花样折腾她,是不尊重她。她毕竟是大家闺秀的出身,历来脸薄,听不得一句调笑的话,榻上也束手束脚的。
可他偏就喜欢这时候的她,喜欢看着这清冷神女为他沉沦,喜欢她的身心都由他来主导,与他共赴极|乐。她白日里待他愈冷,这时候难抑羞耻、自然而然的反应才更有趣。
谢窈这时已困顿至极,意识如悬丝吊着,凭他怎样说也未反驳。睡意沉沉袭上发昏的头脑,依旧背对着他,恍惚喃喃“大王拿我当个宠物,轻我贱我,我还该高兴吗……”
越说声音却越小,眼前渐黑,眼帘不受控制地阖上,话音停歇时人已进入了梦乡。斛律骁犹然不觉,有些气闷地笑“拿你当宠物……?”
“孤拿你当宠物,会脸面都不要了跑去求裴满愿,请旨让你修《尚书》?孤拿你当宠物,今天明知有埋伏还亲自过来救你?孤满心满眼都是你,断断容不下旁人。而你呢?你心里可曾一分一厘有过孤的位置?你对孤,可曾有过一分一毫的情谊?谢窈,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边说却边把人柔若无骨的身躯转过来,预备好好教训她一顿,不想将人转过来才觉她已睡着了,霎时间,愕然无比,深若潮海的无力一瞬充盈四肢百骸,却不得发。心下火气蹭的就上来了。
这女人……
方才还抱着他不撒手,如今翻脸便不认人,他又同她表意做什么,当真是贱得慌!
斛律骁心中气窒,满腔怒气憋于心间却不得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阴沉着脸往外头喊“水呢?烧这么久人都死哪儿了?”
春芜及一干侍女候在外间昏昏欲睡,闻言一个鲤鱼打挺便翻身起来了,忙不迭应。心中却腹诽。谁叫你这么久还不好,还以为睡了呢。
又为自家女郎担心,这胡人精力也太好了些,不知女郎吃不吃得消。
一时侍女捧了银盆奉水而入,倒入净室的浴桶之中,又纷纷识趣地退下。
斛律骁强抑火气地将人抱去清洗,心想,等明日带她去了马场,定要好好教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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