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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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与鹤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无所觉。他本身就对感情相关的东西很迟钝，对自己的情绪都不敏感，更不要说是别人的想法。</p>

他专心地走进电梯，下楼，习惯性地稍稍张嘴，缓和着鼓膜因高度急剧变化而产生的疼痛感。</p>

一切都顺利如常，毫无异样。</p>

直到林与鹤走出一楼大厅，正准备和陆先生分别，却意外发现，男人居然和他上了同一辆车。</p>

反倒是一直在楼下等待两人的方木森为他们关好车门后，自觉地上了后面那辆车，留下两人同乘。</p>

林与鹤有些意外。</p>

学校和泰平集团并不在同一个区，他还以为对方会和来时一样让司机送自己。</p>

看出了林与鹤的惊讶，陆难淡淡道：“我送你回去。”</p>

他的表情很少，解读别人的神色时却出奇地准确。</p>

林与鹤没想到男人会把戏做足到这种地步，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意见。</p>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陆难身旁，看着面前与前座的挡板缓缓升起。</p>

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气息。</p>

汽车启动，暖风隔绝了车外的冷空气，车窗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将车外斑驳绚烂的灯火光芒晕染得愈发温柔。</p>

林与鹤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长.腿端端正正地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他一向站得直，坐得正，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却不知道这种坐姿落在别人眼中有多么乖。</p>

乖得让人心.痒。</p>

汽车开得很稳，车内一时无话。</p>

林与鹤的手机微振，屏幕亮了起来。</p>

【吴欣：晚饭情况怎么样？】</p>

林与鹤扫了一眼屏幕，没回。</p>

但手机很快又接连地振了起来。</p>

【吴欣：记住一切听陆先生的】</p>

【吴欣：不管是在他面前，还是对其他人，都要小心说话】</p>

【吴欣：最好向陆先生表个态，说你一定不会给他惹麻烦，让他知道你的态度】</p>

车内很安静，手机接连振动的声响有些刺耳。</p>

林与鹤抿了抿唇，伸手过去，把手机锁上了。</p>

手机大有就这么继续响下去的趋势，林与鹤正犹豫要不要开静音，忽然听见陆难问。</p>

“你嘴上怎么了？”</p>

“嗯？”</p>

林与鹤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才反应过来。</p>

“哦，我嘴巴容易干，有点起皮。”</p>

林与鹤的嘴唇偏干，燕城的秋冬又是出了名的干燥，这些天他唇上起皮就变得越发严重。虽然刚刚晚饭时喝过水，但也没什么用，才吃完饭没多久，他的嘴就又干了。</p>

怪不得刚刚抿唇时觉得有点痛。</p>

林与鹤对此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男人听见，却皱了皱眉。</p>

“起皮？”</p>

他伸手过来，动作不算太快，给人留足了反应的时间。</p>

所以他的手就被林与鹤直接偏头躲开了。</p>

林与鹤躲开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直到被温热有力的微糙指腹蹭过脸侧，他才意识到不对。</p>

他重新把头转回来，有些尴尬地开口：“抱歉……”</p>

车内灯光偏暗，林与鹤看不太清男人的表情，只是凭感觉猜测，陆先生好像又在看他。</p>

用那双晦暗莫测，偏生又蕴着沉沉光亮的黑色眼睛。</p>

男人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林与鹤正忐忑地想着对方是不是生气了，下颌突然一紧。</p>

他被人用轻缓却不容抗拒的力度捏住了下巴，强制地转过头去，正对着陆难的方向。</p>

陆难人看起来很冷，手却是热的。林与鹤的下巴被钳住时，感觉还是温热，等唇畔被长指按住时，却是结结实实地被烫了一下。</p>

“……？”</p>

林与鹤想说话，但唇刚一动，就在男人指腹上蹭得更重。</p>

还是他主动的那种。</p>

林与鹤僵住了，没再动作。他试图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情况实在没办法好到哪儿去——他的上唇触在人指尖上，下唇蹭着指腹，因为僵住的时机太不巧，简直像是把男人的指尖含.住了一样。</p>

手机又振了几下，但林与鹤已经完全无心分神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带着薄茧的温热手指攫去，血液上涌，平日里总觉得冷的耳朵终于热了起来。</p>

直到唇上的力度消失，林与鹤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p>

钳制在他下巴上的力度松开了，温热的触感残留在皮肤上，烫得林与鹤的下颌微微发麻。</p>

刚刚按过他唇.瓣的手指伸过来，在林与鹤眼前摊开。</p>

借着车外明灭的灯光，林与鹤看见了那干燥指腹上沾染的一点深色湿痕。</p>

男人淡淡道：“出.血了。”</p>

那是在林与鹤唇上染的。</p>

他的唇干到出.血了。</p>

林与鹤这才从愕然中反应过来：“……啊，是，干得有点厉害。”</p>

他摸了摸鼻尖：“回去喝点水就好了。”</p>

陆难沉默了一会儿，道：“多喝热水。”</p>

林与鹤点点头，认真应了：“好。”</p>

他也经常这么安慰别人。</p>

对方手上还沾着他的血，林与鹤想了想，从口袋里找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递过去。</p>

对那个亲昵的称呼，他开口时还是有些生疏。</p>

“哥哥……擦一下。”</p>

他觉得陆难对这个称呼似乎也不怎么熟悉，男人听见他开口时明显顿了一下，才伸手把纸巾接了过去。</p>

拿着纸巾，陆难并没有擦拭手指上的血迹，反而问了一句：“纸擦会疼吗？”</p>

林与鹤没听懂：“嗯？”</p>

擦手为什么会疼？</p>

没等林与鹤反应过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已然靠近。</p>

“我轻一点。”</p>

陆难抬手捏住了林与鹤的下巴——这个动作他做得格外顺手。他用另一只手拿着纸巾，伸过去便要帮人擦拭唇.瓣。</p>

林与鹤：“……？？！”</p>

他吓了一跳：“不是给我，纸巾是给您擦手的！”</p>

生怕对方真的动手，林与鹤忙道：“我不用擦，舔一下就好了。”</p>

他匆匆舔.了一下干燥的唇，只一心想着把血迹舔掉，却不知道这动作落在另一个人眼中，会是何种模样。</p>

被舔过的薄唇亮晶晶的，染着一点莹莹的光。林与鹤自己看不到，却莫名觉得唇上有些烫。</p>

像被什么视线盯着看一样。</p>

他抬眼看过去，却并未发现异常。男人早已收回了视线，面上仍是一贯的冷峻，正在专心地擦拭自己的手指。</p>

林与鹤心有愧疚，觉得自己麻烦了对方，因此也没有多看，重新端端正正地坐好。</p>

十几分钟后，汽车终于驶到了熟悉的校门前。</p>

密闭空间内的近距离接触还是让林与鹤有些紧张，特别是陆先生看起来又冷又凶。虽然他今晚给林与鹤的感觉比想象中的好相处一些，但下车时，林与鹤还是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p>

汽车停在了学校门口。过了开学季，现在校园里已经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林与鹤本来打算和人告别后下车，自己走回去，却见陆难也拉开车门，走了下来。</p>

“陆……”</p>

林与鹤正要开口，结果被夜晚的冷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声音被低咳闷回了喉咙里，气管中又有些不舒服。</p>

“咳、咳咳……”</p>

他握拳掩唇，正想把衣领拉高挡挡风，颈间忽然一暖。</p>

一条深色的羊绒围巾裹住了他。</p>

林与鹤微愕抬头，男人正垂眸给他系围巾，两人的距离近到连彼此的气息都清晰可闻。</p>

陆难的手很稳，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蹭过微凉的下颌，有点痒，林与鹤忍不住缩了缩。</p>

陆难屈指，指节抵住他白.皙清瘦的喉结，声音很低，语气却不容抗拒。</p>

“别动。”</p>

林与鹤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乖乖地不动了。</p>

厚实柔软的羊绒围巾被妥帖围好，严严实实地裹住纤长光.裸的脖颈，隔绝了夜晚的冰冷寒风。</p>

围巾很暖和，陆难的手指也是热的，双重的温暖护住了怕冷的皮肤，让人忍不住贪恋更多温度。</p>

不过林与鹤很清醒，围巾一系好，他就又轻又快地说了一声。</p>

“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