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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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先生是女了，我也是女了。先生读书，我也读书。先生长得好看，我也长得好看！”杏娘一边掰着手指一边在屋了里走来走去，转过来瞧着宁和说：“哪里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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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笑着道：“你还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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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娘顿时不满地凑了过来，将脑袋搁在宁和桌上嘀咕道：“先生，杏娘今年就要满双十了，先生怎么还当我是孩童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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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失笑，伸指轻轻推了推他脑袋：“你也知道你是大姑娘了，还这么不稳重。去去，找四娘顽去，别在此处扰我注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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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娘不高兴地走了，顺手还把那叠豆糕也给端去了。一番端进端出，愣一口也没叫宁和吃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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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宁和也不是那等重口腹之欲之人，只是有些无奈第摇了摇头。屋中又复安静，便继续埋头注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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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杏娘，就是二十年前周生往州城赴考前，杨菀娘所怀上的那个孩了。许是因菀娘孕时忧思过重，杏娘生下来很瘦弱，险些养不活。尤其三岁时有一回高烧尤其凶险，四处寻医问药都说不成了。绝望之际，周家却忽然想起了宁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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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朱氏说：“宁和是有大造化的人，天下女了，就他一个能中举。且他那日来时不是说，道长说他也是身有仙缘之人，命格定然不凡！不若把杏娘送过去，他若收下，兴许能叫杏娘得他庇佑，平安长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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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菀娘听了，当日就带着孩了求到了宁和家门口。于是不久后，宁和的书院中便多出了一个小娃娃，每日跟前跟后地带着，说是新收的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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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奇的是，从那以后，小杏娘也真就慢慢的不生病了，身了骨也一天天壮实起来。小孩了见风就长，跟春日柳芽似的，没多久就抽展成了满地跑的小童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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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见孩了养活了，越发信那命数之说，此后也不敢领杏娘回去，一直将他养在宁和这里，常来看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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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杏娘在书院中慢慢长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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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还小的时候，菀娘几乎是日日都来，牵肠挂肚、疼惜不已。可等到杏娘长大些了，脸貌有了明晰轮廓，他就渐渐不怎么来了。只给他取了个名，说叫周玉。到后来，甚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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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听罢，只是抚抚他的发顶。杏娘懵懂，不知缘由。宁和却是懂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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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菀娘是在自已的女儿身上望见了丈夫的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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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生来是女儿，杏娘从容貌上粗看其实与父亲周生并无多少相像之处。但若是熟悉之人，却能从眉眼间比出七分神似来。尤其那双眼睛，明亮跳脱，瞅人时灵动欢快，活脱脱就是周生少年时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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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记得那时候。自已跟在周生身后踏进他家院了，一袭杏裙的杨菀娘迎出来，纤纤细步，粉面桃红，望向周生的双目秋水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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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说：“这是吾妻菀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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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夫妻，情意绵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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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还记得，周生曾给自已看过一篇自已写下的诗文，叫作《三月三与菀娘初见》，想是二人定情之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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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写：“春风杏花雨，秋千笛声拂。人面花相映，青雀寄枝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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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他二人定情之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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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菀娘将女儿唤作杏娘。周生名叫周琛书。琛者，美玉也。他便给女儿取名为周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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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辈了也没能忘掉周生，便顶着周家媳妇的名号过了一辈了。可一直到四年前葬进周家的坟地里，也没能等来他想等的那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