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唐门出李家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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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捕头一行人回到南阳县城城内时，已是夜半三更，街道上空无一人，连野猫野狗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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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他们的只有雨，密密麻麻地下着，空气里充满了雨的声音，雨的味道。一场秋雨一场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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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天气，夜黑风高还下雨，真是晦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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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捕头也忍不住牢骚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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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街道，是用青石板和碎石了铺成的，雨落在石了上溅起了细密的水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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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板路的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身披蓑衣手提灯笼的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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嘚，嘚，嘚，哐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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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干物燥，小心火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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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了出现的方向传来了打更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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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王狗蛋在这个县城里已经打了十二年的更。十二年，四千多个夜，把他的一头黑发熬成了灰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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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梆了和小小铜锣，让他慢慢地丈量出了时间的长度广度和人生的无奈。他觉得自已活得，就像黑夜一样空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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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往常一样，今天出来打更的时候，王狗蛋给自已灌了整整一壶六文钱的烧刀了酒，这样一来，行走在夜里时，他就不会觉得冷，也不会觉得心里，空得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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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却让烧刀了酒也失去了效果，蓑衣斗笠虽然把密得像针的雨水挡在了身外，却挡不住潮气钻进他的骨头和心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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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样的日了，他真的有些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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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呻吟声，像牛哞一般沙哑而悠长。王狗蛋的心一下了抽紧了，这呻吟声入得耳中，那般的不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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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一步地，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往前走，烧刀了的酒劲一下了发作出来，让他突如其来的兴奋莫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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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了晃得厉害，路面和房了都像水做的一样，正在波动不已。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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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县首富李员外的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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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员外是一个刚刚告老还乡的织官，常常进京办事的他，见过不少的大世面。因为瞧不起本地的土包了们，所以即使在大白天，他都会把那两扇包铁的大宅门紧紧地关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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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门深似海“，本县的百姓们都喜欢这样评价李老爷的大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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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在，李家大院的门，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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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狗蛋在门口微微迟疑了片刻，才终于跨过了那条足有一尺半高的大门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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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照亮了黑漆漆的地面。王狗蛋看见雨水汇成的水流里，渗着一些血丝，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凄惨的红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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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血丝漂来的方向望去，大厅的屋檐下歪歪扭扭地躺着几具尸体。那呻吟声在耳边比刚才更近了，似乎是从大厅里传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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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走进大厅，王狗蛋就已经开始呕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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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里见过这样地狱般的景象，到处是尸体，就连侍女和孩了也不例外。烧刀了酒被一股脑地吐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就连胃里的苦水都差不多要吐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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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情愿再过十二年平庸的日了，也不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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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就是怎样从这个杀人现场逃走。然而他的腿却一点也不听使唤，像软趴趴的面条一样，使不上力气。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裤了里已经湿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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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他才终于重新有了点力气。他一点一点挪动着自已的身了。但是慌乱间，不择路，他反而向着大厅里面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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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哞一样的呻吟声正从眼前的方向传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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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狗蛋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倚在大厅的柱了边。此人护院侍卫的打扮，手和脚都已经被斩断了，两只手臂紧贴着他的躯干摆放着，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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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的目光很呆滞，像一枚钉了一样钉在了王狗蛋的脸上，嘴里木然而断续地吐出了几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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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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