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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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明泽不敢细想。</p>

他甚至觉得, 这是老天故意给他开的一个玩笑。</p>

其实早在那一日，在看到沈清棠舍身给秦颐挡下国师那一击之后，凝视着那漫天碧光, 宫明泽原本坚如磐石的一颗心就被撼动了。</p>

原来……沈清棠是这样的人？</p>

拦下了国师的最终一击后, 他心里就隐约生出一丝不安, 但那个时候他不明白这不安源自于什么。</p>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p>

为什么会这样？</p>

为什么他当初都没有想着去验证一番？</p>

为什么他在那日听到有人叫林瑾瑜的名字之后，就直接把人认错了？</p>

为什么他在林家没有看到槐树的时候只觉得那槐树是被砍掉了, 却从没怀疑过？</p>

宫明泽心里清楚这该怪他自负，怪他没有弄清楚这一切便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下了定论。</p>

可责怪又有什么用呢？</p>

静静隐匿在墙后, 听着沈清岸跟柳絮岚重新的交谈，两人的絮语落在宫明泽耳中，竟是让宫明泽耳膜有些发痛。</p>

是了。</p>

林瑾瑜根本就没有亲兄长, 不过林家家大业大，旁支的兄弟也有, 所以宫明泽才没有怀疑。</p>

可现在想想, 他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能常年住在主家的，怎么会是旁支兄弟？</p>

那位兄长, 想必就是沈清岸了。</p>

至于那日碎掉的玉牌……</p>

宫明泽闭上了眼，神色隐约显出几分意料之中的绝望。</p>

他记得那几日秦颐正好来青玉城, 似乎就是秦颐抵达的当夜，玉牌碎了。</p>

应该是秦颐在他告诉了面具的事情之后, 产生了疑心，前去调查, 发现了玉牌。</p>

不想让自己知道，所以才把玉牌毁掉了。</p>

事实的真相就这么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在宫明泽面前摊开，如此清晰明了，却又让他眼睛刺痛, 心口的呼吸也有些滞涩，攥成拳的手也颤抖不止。</p>

宫明泽现在只想问自己——当初为何就一点都看不透？</p>

可惜，没有答案。</p>

最终，宫明泽在那墙根后，沉默着站了许久。</p>

直到太阳都已经落下去，沈清岸和柳絮岚都走进了屋内，院中一片寂静无声，他才如梦初醒，一点点回过神来。</p>

然后，他闭眼静静吐出一口气，默默掏出了腰间的传讯玉牌。</p>

他暂时，不能回天寰城了。</p>

起码要留在这，把沈家人照顾好。</p>

而且，他大概猜到是谁把那空间撕裂的秘术教给的秦颐。</p>

他原本不想让国师知道，也不打算插手这件事，现在，他必须得去问一问了。</p>

·</p>

十万大荒中，一片绿洲之内——</p>

在榕树的陪伴下，沈清棠调养了数日，脸上那些可怖的木纹终于慢慢消退，整具身体也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p>

只是……他还是没能够睁开眼。</p>

原本沈清棠在受伤最严重的时候都能说两句话，可现在他分明恢复了过来，却又没办法动弹了。</p>

看着这样的沈清棠，榕树欲言又止。</p>

秦颐抱着怀中的沈清棠，感受到榕树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下，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低头在沈清棠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便柔声道：“我带你去苜蓿花丛好不好？”</p>

沈清棠每日都要吸收灵力，而按照榕树的说法，花朵盛开时灵力最为旺盛，而且吸收掉也不会太伤灵植的根基，所以秦颐便日日抱着沈清棠去花丛里吸收灵力。</p>

这十万大荒内生态异常神奇，在外界要分季节开的花，在这里却不分时候，统一的绚烂绽放着。</p>

沈清棠前日是吸收的蔷薇花的灵力，昨日是吸收的枸杞花的灵力，今日秦颐提议说去苜蓿花丛，沈清棠也温柔地顺从了，还伸出藤蔓静静攀援上了秦颐的脖颈。</p>

秦颐淡淡一笑，便将怀中柔软雪白的身躯抱了起来。</p>

榕树目送着秦颐抱着沈清棠，慢慢走到苜蓿花丛中的景象，心头莫名泛起一阵淡淡的酸涩。</p>

他跟阿岚……从前也是这样。</p>

而秦颐将沈清棠静静放到苜蓿花丛中后，又陪了沈清棠一会，便过来了。</p>

榕树见到这一幕，微微沉默了一下。</p>

等秦颐走到近前，他便道：“你这样，他会怀疑的。”</p>

秦颐目光微动，垂眼笑了笑，温声道：“他睡着了。”</p>

榕树微微一怔，心头那股酸涩更甚——秦颐对沈清棠越好，他心里就越觉得难受，觉得自己真的是瞎了眼当初才会没看出阿岚的企图。</p>

明明阿岚伪装的不是那么好的……</p>

而真正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像秦颐对沈清棠这样。</p>

他羡慕，却又觉得无力……</p>

不过接着，秦颐就开了口，打断了榕树的思绪：“前辈方才是看出什么了么？”</p>

榕树听着秦颐这个问题，慢慢回过神来，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低声道：“他的根基受损了。”</p>

秦颐瞳孔倏然一缩，语气都瞬间变冷了：“什么意思，前辈能解释一下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