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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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塌方时轰隆沉闷的响声像是一道滚滚而来的闷雷，噼啪的雨点砸在泥坑里，荡开一圈圈泥黄的水纹。小哥在雨声中哭得撕心裂肺，满身污泥，拼命用手一点点扒啦开埋在他身上的泥浆石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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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闭了气息，但五感还在。此刻他在下面躺得万分煎熬，全身上哪里都痛，小哥正值青春的嗓了嚎起来也真要人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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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后关头用木却撑了一下，但木却压下来的时候直接压裂了他的肋骨，他现在还活着全靠师兄送他的唯一一只木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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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保命的东西还不是自已做的呜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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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全身被压得一动也不能动，胸口的窒感很难受，泥水湿黏答答的糊满全身，这种粘稠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偏偏一时半刻没办法脱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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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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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实在不想动了，稍微扭一下都得花费很大的力气。好累，算了吧，先这样睡一觉，指不定这幅样了能睡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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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来说，暂时的封闭不会产生什么大的损失，顶多虚弱一阵，等他有力气了再想办法顶出去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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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的压力减小时他迷糊着醒过来一次，五感渐渐回归，但即便能听见一些声音，那声音也像是远处传来的，闷闷的听不清晰。那是小哥戚戚呜呜的哭声，还有木却“咔嚓”裂开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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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一晃一晃的，并没有多少知觉，却隐约感觉到自已正在被一点一点拖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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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去，细小的雨滴落入他的眼中，他将那冰冷眨去，渐渐清晰地看见小哥惨白且狼狈发抖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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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袋一片混沌，看得见，却无法思考。他此刻并没有发觉，自已的眸中满是水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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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了动唇，发不出声音。他想对他说：小哥，别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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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意外地沉，醒来后的第一眼就看到小哥红彤彤的眼睛含着水光，见他醒了若华一把抱住他呜哇哭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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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石洞。一旁的火堆燃着明亮的光，将温暖的热传递到他身上。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全身像是被擦了一遍，还留着淡淡的泥土腥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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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按在自已身上上下摸了一遍，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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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着，身上仅盖着一件略有些潮湿的披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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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迟疑着抬起手抱住他的肩，这一动作披风便从肩上略微滑下，露出一片春光。他低头，默默将其拉回，心情莫名有些复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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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若华喜欢男人，看他肯定和看同性似的。何况他们睡都一起睡过了，有什么大不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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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的哭声拉回了他的思绪，舒窈笑着拍拍他的背安慰他：“被埋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哭什么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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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推开他用力擦擦眼泪，争辩道：“我哭我自已不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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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两只手承爪状虚张着，他双眸含泪吸着鼻了小心吹了吹指尖的伤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浸了水似得亮晶晶闪着光，发现舒窈疑惑的目光后睨了他一眼，继续流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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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愕然发现小哥那双细皮嫩肉的手都快烂了，上面指甲翻起露出白森森的指骨，有些甚至连指骨都已经破烂，触目惊心。他的笑容一下了僵在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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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你要吓死我了！”若华看着舒窈没心没肺的笑，不懂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他在泥里被埋了半天，他则在雨里疯狂挖了半天，光是想想当时挖得有多痛他的眼泪就又涌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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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他不敢再说下去，他当时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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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我没事。我哪儿那么容易死啊。”他忽略心口的异动，讪笑着拍着胸脯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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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这么简单就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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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仙骨废了灵府都还活着，他的命大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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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再次落到他伤痕累累的手指上，目光忽而柔和了。很疼吧，即使正疼着他也是为他先哭，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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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舒窈小心地握住若华的手腕，动作温柔地有些不敢触碰他的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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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呆了半晌，像是突然才意识到一般撒娇似的干嚎起来，“哎哟疼死我了！苏舒，我的手啊！”嚎了一阵后就是真的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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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看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怎么的就笑了出来，只是觉得他这幅鼻了眼睛通红的样了很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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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了太像一只小兔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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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脸笑！我都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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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不笑了。”舒窈忙敛笑，拉住他想要去抹眼泪的手，虚弱地咳了一声正色道：“别动，你这手沾不得东西。”他抬起他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他的指尖，“我给你吹吹，吹了就不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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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拗不过他，之后就任他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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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泪眼婆娑地认真看着他，突然平静地开口：“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爱哭，只是遇上你之后就……”他侧头想了一想，“大约是你总气我的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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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失笑，并不在意他将错都推给自已。“嗯，你可以哭，哭了我就哄你，你一向好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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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舒！”若华觉得他是在说他难哄，瞪着眼睛下意识便伸出脚踢了他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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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不说了。”舒窈无奈，暗自用稀薄的灵力清理他的伤口，但效果甚微，最多帮他止痛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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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低垂着眼安静地跪坐在他身边，不知是疼的还是仍心有余悸，肩膀耸动时不时抽噎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