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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和陈青松商量这事已经小半年了,两人不约而同都将目光转向了农村。
按照岛国的幕藩体制,农民年贡米的缴纳方法实行的是全村一并交纳的“村税制”。农户以村落为单位,将年贡米一次性在指定地点交给代官。年贡米都交纳完毕后,藩主将属于自己和家人开销的部分留下,并按照分封的约定额将石米依次逐级分发给家臣团里的每一个武士,再将剩余的部分以及留作财政的大部分运往大坂的“藏屋敷”发卖。
因为各村的年贡是固定的,所以这里面就有了操作空间。比如某村的一块三町三反九亩二十四步的田地在官厅的地帐上,应缴纳的贡米是33石8斗2升7合7勺2才大米。
在他和陈青松制订的计划里,北海商社将作为“农业协同组合”的发起人,出资成立农业合作总会,各藩下属的自然村均为子会,村里的农户全部都是子会的成员,每人都有股份,不得转让。
农民每年种什么作物、怎么种,各藩的官厅不能插手,一切都由总会决定。
到了缴年贡的时候,农业合作总会将按照当年大阪和江户的投标米价直接折算成钱付给各藩的官厅,至于土地上具体种了什么、收成是多少,跟官厅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而与此对应的,农业产品的运输和流通将全由总会控制,藩主们设在大阪专门用于卖米的藏屋敷将被甩出这个流通过程。由此,总会就掌握了农产品的定价权。以往九州农产品的定价都是被大阪的藏屋敷控制,而以北海商社的实力,那些米商自己就会跑上门来进货。
如此一来,一边是大量北海元涌入藩主和武士的口袋,他们不管是奉公也好,生活也罢,都会将这些货币在市场上换成生活必需品;而另一边则是米商和其他农产品经纪人付出大量的黄金白银从总会进货。
又因为九州是个海岛,所以这项“农业协同组合”计划里还包括了渔业。
且不提九州岛诸藩的使者回去后会如何跟家老禀报,相比万造衣锦还乡般的意气风发,此时的赵新已经来到了赤岩城,他要在这里和远道而来的沙俄使团会面。
赤岩城,也就是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随着171年新年钟声的敲响,东西伯利亚那些被沙俄统治了一百多年的城镇都改了名字。
比如叶尼塞斯克改为“平施”,取意是来自于叶尼塞河的古称“谦河”,易经谦卦的象辞上说“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
伊尔库茨克按照贝加尔湖旧称改为“白柏儿”,由此北海特别区也更名为“白柏儿省”;雅库茨克则按照鄂温克人称呼勒拿河的翻译改为“大河”,涅尔琴斯克则恢复旧称“尼布楚”,其意来自鄂温克语中的“冷”。实际上西伯利亚很多地方的名字都来自于鄂温克语,不是大河就是大川,要么就是大海。
至于恰克图就不用改名了,等北海军出兵外蒙,直接就和一百多米外的买卖城合并为一个城镇。
遇到改地名这种事,赵新怎么会不搞事呢?
他经过慎重考虑,将图伦这个不太起眼的村镇,更名为“白柏儿省犹太族自治县”。当消息一公布出来,北海镇治下的犹太人都乐疯了。刚刚成立没几天的临时县议会在一月底派人顶风冒雪来拜见赵新,并奉上了写有所有犹太居民签名的效忠书,表示以后将完全服从北海镇的领导,赵殿下说啥就是啥,叫撵兔子绝不追鸡。
赵新当然没有被犹太人的汤糊弄住,他再次重申了犹太人不得以私人身份开展金融借贷业务的警告。当然了,给北海镇打工,给个类似晋商票号的身股还是可以的。
事实上本时代的沙俄犹太人从事高利贷固然是祖上传下来的“本能”,可是真要让这些人涉足具有现代意义的北海镇金融业还是差的很远,主要原因就是受教育水平太差,识字率不高。
北海镇和沙俄使团的会面地点选在了城内那座用石头新盖的图书馆里,而使团人员的住处则被安排在了当初鲁缅采夫去世的那所院落。
虽然听母金伯爵和断手的雅克比伯爵讲述过赵新的一些情况,可奥尔洛夫伯爵在见到赵新和他的手下参谋时,还是愣了一下。没别的,这些敌人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剪裁合体的军礼服外加修饰一新的面容,让赵新身后的盛海舟、李睿、久藏等人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
这些年轻的军官们让奥尔洛夫立刻就回想起当初制定了针对奥斯曼帝国的远征计划并担任海军总司令的岁月。
“您好,切斯曼斯基伯爵。”赵新穿着一身没有军衔的迷彩防寒服,笑眯眯的伸出了右手。
二十年前,奥尔洛夫伯爵被叶卡捷琳娜二世授予一级圣乔治勋章,并获得了“切斯曼斯基”的称号,从此他就被尊称为奥尔洛夫切斯曼斯基伯爵。
戴着一头银色假发的奥尔洛夫也是露出微笑,伸出手稍用力握了一下随即松开,对赵新道“殿下,见到您很荣幸。我不得不说,您现在在圣彼得堡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连女皇陛下也曾多次提到您。她说您,是她这一生最值得敬重的人物。”
嘿嘿,敬重?赵新心说恐怕是恨得牙痒痒才对。任谁丢了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会食不能寝,夜不能寐。从“乌索利耶会战”结束到现在,沙俄方面用了三个多月就派出了谈判团,这动作不可谓不迅速。
他随即又和使团的其他成员都握了手,轮到使团翻译阿加福诺夫时,这位操着一口有些生涩的北京官话道“尊敬的殿下,您好,我是”
“呵呵,你也去过北京?北京好玩吗?”赵新心说又碰见一个去过北京城的俄国人,话说马神父和费神父现在的普通话可比这位溜多了。
“呃很美好,鄙人十分怀念在中国学习的生活。”阿加福诺夫心说这位殿下的俄语居然说的比我的汉语还溜,他到底是跟谁学的?
等众人纷纷落座后,赵新便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诸位都休息好了吗?你们的来意我很清楚,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直接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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