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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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事，新作风!

或许，这就是王泰自入主河南以来，给各衙门和地张带来的变化了。

即便王泰已经不是河南巡抚，但高名衡作为新一任的河南巡抚，既得利益者，萧规曹随，河南的许多善政，深深刻上了王泰的烙印。

而最明显不过的，就是这饷银的领取了。

官府的官吏还好说，他们的饷银和以前一样，直接发到手里，唯一不同的是，银子变成了银元和铜元。

不过到了河南卫所军中，却完全是新规，除了领取的都是银元和铜元，所有将士的饷银一律都要寄回家中。将士领取饷银，需要亲自到军中办理，军张核实后，家属会收到巡抚衙门名下的“中原银行”的存折一份。

凭此存折，军属或者本人都可以到各州府的“中原银行”分行随时存取。

此举，不但杜绝了军中的吃空饷现象，使得军中风纪为之改善，也得到了军属们的一致赞同。

河南各级官府衙门，以及军中，及屯田的百姓之中，银元和铜元首先被使用，每月几十万两银子的支出，也使得银元和铜元，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在河南地面上被推行了开来。

暑热难消，巨大的麦秆堆旁，晒麦场上，张大牛把地上剩下的麦子扫进簸箕，把尘土和麦皮扇走，小心翼翼地倒进口袋，媳妇赶紧绑好了口袋。

“当家的，咱们能得多少夏粮啊？”

看着丈夫把口袋堆好，瞅着打麦场上的粮食口袋，张妻黑黄的面孔上，都是希望。

夏忙刚过，田间的麦子已经收完，大多数麦子也已经晾干，已经到了缴纳秋粮的时间。

作为卫所的耕种者，相当于农场的工人，他们对能否得到卫所承诺的粮食，仍然是惴惴不安。

“咱们今年种了&bsp&bsp&bsp&bsp亩地，产量大概在&bsp&bsp&bsp&bsp石左右，按照卫所的说法，扣去欠卫所的粮食，咱们应该能得&bsp&bsp&bsp&bsp石左右!”

张大牛黑黝黝的脸上都是汗水，眼睛里面，同样也都是期望。

他们一家三口前来种田，半年来，卫所总共向他们提供了&bsp&bsp&bsp&bsp石粮食的赊粮，也使得他们能吃饱饭，不至于饿死。

按照和卫所的契约，垦荒种田，官民各半，除去卫所借给他们的粮食，应该还有&bsp&bsp&bsp&bsp石的剩余。

“&bsp&bsp石，咱们一家，终于能吃饱饭了!”

张妻脸色变红，心也不争气地跳了起来。&bsp&bsp石，至少&bsp&bsp&bsp&bsp两银子，这在过去，是想也不敢想。

年纪轻轻的她因为生活所迫，经年的辛劳，已经变的苍老黝黑。想到终于能吃饱饭，瞳孔里恢复了几分年轻女性特有的色彩。

“秀慧，让你受苦了!”

张大牛看着面黄肌瘦，衣衫破旧的妻子，愧疚地说道。

“当家的，我不怨你，都是这世道闹的!&bsp&bsp你也看开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越是苦难的岁月，女性的忍耐性反而更强。

“听人说，王大人虽然不是河南巡抚，但他依然管着卫所。以后，咱们或许真有好日子过了!”

原来的河南都指挥使、河南巡抚，如今的五省总理，皇上的驸马，河南百姓心目中的大善人王泰，对百姓不离不弃，百姓都觉得日子有了奔头，张大牛也不例外。

“秀慧，你说咱们原来在褚家当佃户，一年忙到头，饭都吃不饱，那过的什么日子。现在，终于有了些盼头!”

“当家的，话虽这样说，我总觉得这王大人的部下，透着一股狠劲，你就说那次睢州城外，当时可吓死我了!”

想起了褚、范两家前来搜寻佃户，卫所军士在睢州城外大打出手，大肆杀戮褚、范两家家丁，张妻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王大人要是不狠，死的就是官军和佃户。你难道忘了，朱子顾和高振邦他们是怎么死的?”

张大牛没有责备妻子。妻子本就心软，踩死个蚂蚁都不忍心，更不用说血淋淋的血流成河了。

“褚虎、范豹，这些个狗腿子，还有那褚太初、范良彦罪大恶极，禽兽不如。王大人是狠，他是对这些恶人狠!&bsp&bsp对老百姓，他可心善的厉害!”

跟着王泰种田，虽然忙活了半年，粮食也是借的，但能吃饱饭，没有人欺负，半年就能节省十几两银子，这样的好官，去哪里找？

“当家的说的是，现在终于能吃饱饭了，也有银子了!”

辛苦终于有了收获，张妻脸上又兴奋了，起来。

“先别太高兴，官字两张口，就怕到时候官府翻脸，给咱们留几石也不一定!”

不知什么时候，张老爹走了过来，深深的皱纹里面全是忧虑。

一个夏收夏粮，牵动了多少百姓的心。

张老爹&bsp&bsp&bsp&bsp岁不到，却已经是苍老无比，头发花白，十指苍苍，真可以用老态龙钟来形容。

河南这一片地面上，官府从来如狼似虎，再加上豪强官绅横行，发生的不平事，他可见的多了。

“爹，照你这么说，扣去官府赊给咱们的&bsp&bsp&bsp&bsp石粮食，咱们得不了多少?”

张大牛摇摇头道“不可能，王大人是个好官，又是种田又是杀贪官，对百姓不错。他现在又当了五省总理，咱们应该有好日子过了!”

“希望如此吧。”

张老爹的眼神里，仍然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爹，那不是收粮官张大人吗，过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那是上官，等他过来再去吧！”

一家三口，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朱峰，你种田&bsp&bsp&bsp&bsp亩，收&bsp&bsp&bsp&bsp石，应得&bsp&bsp&bsp&bsp石，扣除你借的&bsp&bsp&bsp&bsp石，你所得&bsp&bsp&bsp&bsp石。”

另一家麦场上，收粮官张煌言面色平和，一旁满脸赔笑、低头哈腰的朱峰一家人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