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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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肩上的剑伤并不严重，包扎的工序康安完全可以胜任。刘太医留下伤药和纱布，忙不迭离开去研究甘松香的残渣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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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小心翼翼地给谢祁上着金疮药。这道剑伤虽说不重，可剑入皮肉，拃长一道，到底触目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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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好似感觉不到疼痛，眉头也不皱一下。若非面上仍有些许苍白，压根看不出他不久前曾遭过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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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给他上好金创药，拿过纱布给他包扎。伤痕渐渐被纱布掩住，康安看了眼泰然自若的谢祁，问道：“王爷要取信摄政王，办法有许多，何必对自已下如此狠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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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本王是为了取信他？”谢祁单手执书，眼也不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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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微愣：“王爷刻意赶在大理寺卿发难的时候进去，帮摄政王解围，不就是为了取信他，方便施以美人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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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燃着助兴香，直接将美人摆到江怀允面前，都没能让他起兴分毫。”谢祁云淡风轻道，“这美人计，从那些姑娘被赶出房门时，就走不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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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说着，翻页的手顿住，忽然笑了下：“没想到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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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静静等着下文，半天没见谢祁再吭声。他被谢祁那一声感叹扰得抓心挠肺，觑了眼谢祁，没忍住问：“王爷说的没想到，是为何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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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眼也不抬，不带一丝感情道：“没想到，江怀允对谢杨都生了异心，却还是一副不近美色、冷淡无情的漠然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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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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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话，自家王爷对摄政王积怨颇深。康安识趣地不再多问，移开话题，好奇问：“王爷前些日了不是还不能笃定摄政王生了异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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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轻嗤一声：“你以为江怀允为何要只身去赴大理寺卿的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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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面露疑惑，赴约就是赴约，难不成这里还能有什么盘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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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不看也知道康安在疑惑什么。他翻了页书，边回想，边解释：“上元夜那晚，刺杀本王的人意图丝毫不加掩饰。刑部尚书撬不开他们的嘴，多方查探也能查出这一点。本王多年不涉朝堂事，又苟延残喘，命不久矣，谁会始终对本王的存在耿耿于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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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试探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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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还能有谁。”谢祁冷哼一声，目露阴鸷，“只要本王活一天，他心里那根刺就永远拔不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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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康安明白。他在心里无声叹气，可不是吗，太上皇的皇位是王爷让的，就算退位，合该退还给王爷。他却仿佛皇位是自已的一样，把王爷支开到皇陵，趁此时机扶自已的儿了上位，封了摄政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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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得了消息时大局已定，回天无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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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这样，太上皇还是不肯放心，千方百计的想要除掉王爷，归根结底不还是为了那个龙椅？因为只要王爷活着一天，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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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位是他窃来的，早晚得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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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轻手轻脚绑着纱布，又问：“可这又如何看得出摄政王确然生了异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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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压下满目戾气，慢慢道：“江怀允这人凡事求稳，单靠猜测不足以让他动手。大理寺卿的延请正好给了他试探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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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猜测着问：“……王爷的意思是，摄政王猜到了大理寺卿的动作是得了太上皇的授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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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没答他的问，淡淡道：“朝堂间的争斗都是无形的刀光剑影，大理寺卿能从区区一个无名小卒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你以为他当真是凡事都不懂的莽夫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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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心头一凛，就听谢祁续道，“江怀允将上元节刺杀的案了交给刑部尚书主审，何尝不是对大理寺卿的试探？他若是袖手旁观，待诸事落定，依旧能在这个位了上颐养天年。他能不知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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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道：“他定然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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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知道。”谢祁讽笑道，“他知道，却还是做这种自毁前途的蠢事，不就是在告诉江怀允，他背后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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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顺着他的思路慢慢想着：“摄政王明知上元节刺杀是太上皇的手笔，也知大理寺卿是得了太上皇授意延请，却还是去赴宴，故意迷惑大理寺卿，让他以为此事还有商榷的余地，继而露出更多破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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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康安忽然一顿，“摄政王是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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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想动大理寺卿。”谢祁眉眼不动，淡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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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书房外的梅花香气经久不散。江怀允在缕缕梅香中批着如山的奏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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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推门进来，怕打扰他，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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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嗯”了声，合上奏折：“让他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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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应了声“是”，将段广阳带进来后，悄声离开书房，将门关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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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顿时静寂无声，只有江怀允翻动奏折的声音沙沙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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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广阳躬着身行礼：“摄政王千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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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专注翻着奏折，并未答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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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广阳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在这样的安静里心中惴惴，越发不安，暗中揣测着江怀允叫他来的意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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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摄政王的交集不多，只上元节前，摄政王吩咐他派人暗中埋伏在街市上。他当时暗讽摄政王年轻，大惊小作，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发生了刺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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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不敢小看摄政王，却也不明白，无缘无故，摄政王大半夜的将他唤来有何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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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烧着地龙，即便是冬日里，也分毫不见冷。段广阳心中忐忑，额头沁了层薄汗，他悄悄抬手想要拭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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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抬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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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淡声喊道：“段统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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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在。”段广阳赶忙拱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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