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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伸手牵住了五十金的马缰,将两匹马儿面对面的牵到了一处,对跃动前蹄的五十金说:“它叫冬阳,是哥哥。”
他转头又摸摸冬阳的耳朵,轻声道:“它叫五十金,是弟弟。”紧接着又将脸在
两匹马儿中间亲近的蹭了蹭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知道么?”
韩墨初看着顾修的举动,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左拥右抱,齐人之福。
冬阳与五十金面对面的站着,奔蹄摇头,嘶鸣低吼,好似在用兽语说话。
“喂,小屁孩儿,斗过狼群吗?”
“切,狼群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上过战场呢!”
云氏一族虽为赦罪回宫,但君王免除了云家上下所有的谢恩拜见,就连去静华寺为云瑶安放牌位,也只带了顾修一个人去。
美其名曰皇恩浩荡,但顾修和韩墨初心里都清楚,君王只是心虚罢了。
云氏一族回归京城,顾修心中的担子卸去了大半。无论是操兵演武,还是巡防军务,又或者是前朝处政,顾修都做得格外的得心应手。
非为战时的军营,偶然也有些闲暇的时光。
一群争勇好胜的军武汉子聚在一起闲下来就要起哄,起哄的事情无非两点,要么是谁比谁力气大,要么是谁比谁身手好。
这群军中的汉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看他们的主将战王和那位韩参军打一场。原本只是暗地里小声嘀咕,但仗着这几日顾修心情好,有几个胆子大的,军功高的便索性闹到了顾修和韩墨初跟前。
就像那年在靺鞨边关一样。
“战王殿下,参军大人,就了了咱们的心愿吧。”
“是啊是啊,咱们就这一个心愿了。”
“军中也无军规说不允许当中切磋的,战王殿下和参军大人便当做让咱们开开眼界吧。”
从起初的一个两个人,到最后的一群人,堵着顾修与韩墨初的营门央告。
两人终于拗不过,放下没处置完的军务,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了校场的空地上。
眼下不在战时,顾修与韩墨初都卸了重甲,穿着一身利落的紧袖短打,额间勒着吊起精神的抹额。
一人持枪,一人持剑,在悠然的微风中拉开了架势。
其实自靺鞨边关归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正经的交过手,今日这些起哄的军汉也算是给了两人一次机会。
随着耳边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两个势均
力敌的人,渐渐战得不可开交。
顾修的枪尖立起,借着枪杆的惯性蹬地跃起,韩墨初弯身躲闪,回身以剑反刺,顾修凌空抽起枪尖腕力一抖,铁质的枪杆磕在了韩墨初的剑身上,发出一声铿锵的鸣响,剑刃撞击着枪身,擦出一片耀目的火花。
只这一下,韩墨初握剑的虎口都有些发麻。韩墨初始料未及,顾修的腕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
韩墨初挥剑横扫,隔开了长!枪的攻势,瞬时一记扫腿,擦过了顾修的面门。顾修将手中长!枪向上一抛,以肘击开了韩墨初的脚腕,同时换手接住枪身浑然朝人下盘处抡起一道满月一般的圆弧。韩墨初凌空跃起,稳稳的落在了顾修的枪尖之上,借着顾修想脱身的腕力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飞旋,手中长剑平劈在了顾修露出破绽的肩膀上。
顾修双肩一抖,手中长!枪一横,直接击在了韩墨初握剑的手腕上。韩墨初顺势向人后退出两步,又是一剑与枪杆横擦而过。
两个人便这样一招一式,你来我往的对打着。那些看似漂亮招式,都是战场上可斩杀敌人首级的杀招。
四周惊叹的赞美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两人大约对打了一柱香的功夫,在一招擦身而过后,顾修忽然收了势头,将手中的枪杆朝一旁看热闹的熊虎一抛,拍了拍手中的灰尘道:“累了,不打了。”
韩墨初也不动声色的收了剑势,将长剑收回了腰间的剑鞘,在众人意犹未尽的抱怨声中走到了顾修身后。
“殿下,为何不打了?”韩墨初活动着方才磕得有些酸痛的手腕,轻声笑道。
“不为什么,我累了。”顾修抱着肩膀,头也不回的朝营帐的方向走。
“殿下,其实还有七招臣就败了。”韩墨初快走两步到了顾修身边:“殿下就是不想驳了臣在众人面前的面子,所以才不打了对不对?”
“无妨,随你怎么说。”顾修冷着一张脸,边走边道:“西南来的战报还有一摞要看的,韩参军若是再不快点,今日就没得可睡了。”
“好好好,臣遵命。”韩墨初挑挑眉毛,肩并肩的与人走在了一起。
这样心照不宣,两相安好的状态,似乎是眼下这两个人之间最好的选择。
一个人不说,一个人装着不知道。
一个人知道另一个人在装不知道,但就是什么话也不肯说。
一个人觉得他不说,就说明他不想让他知道。
一个人觉得反正他不说,另一个人也都知道。
他们这两个人似乎拥有着这世上最微妙但也最美好的情感。
彼此欣赏,彼此尊重,彼此信任,彼此成就。
不纠结也不伤感,两个人都能体体面面,坦坦荡荡的活在彼此身边。既没有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也没有那种恩怨痴缠的恨。
只有两个人,并肩而立,互为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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