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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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以为他这句话，当真是说真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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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只觉得浑身战栗，看着凌祉的神色也变得不可置信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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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他从前说过伤害凌祉的话语，他是个渣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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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到底，未曾在这段感情结束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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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过出格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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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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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只觉得自已如同自讨苦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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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既已对着自已这幅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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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甚还要去装模作样地试探凌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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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能妄想着，得到何凌祉难过的回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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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感深深包裹住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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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在这世上，再得不到回应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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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还是满芳楼的鸨母瞧见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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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凝神瞅了几眼，又揉了揉自已稍微耷拉下来的松垮眼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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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了捅身侧的人，道：“那不是萧小公了吗？怎得同傍晚那会儿有所不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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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灵修，他们五感更异于常人敏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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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便捕捉到了鸨母句中疑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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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展了画作便到了鸨母面前，问道：“你可见过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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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朝着缓缓而来的萧云谏看了一眼，蹙眉道：“不正是萧小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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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其实同他们并不十分熟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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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生的太过好看，又是一副翩然仙人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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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叫偶有一次下山问询到满芳楼之时，叫鸨母刻在了脑海深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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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语调依旧是待着外人的冷，只是多了几分急促：“你可瞧清楚了，这并非阿谏……萧云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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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瞳孔紧缩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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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也跟着揪紧了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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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方才仔细瞧了瞧画像，这才意识到却有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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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了一眼长身鹤立在一侧的萧云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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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将他的衣袖拂起，显得漆夜中的他单薄又悲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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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缓缓别过头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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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便道：“这位公了傍晚时候从满芳楼前路过，朝着郊外的方向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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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一侧的羊肠小道，又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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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未落，凌祉便掐了剑诀腾空而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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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朝着话中方向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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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有些窘然地回首看向萧云谏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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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萧云谏怔怔地望着凌祉离去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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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中尽是漆黑，没了光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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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搔首弄姿扭到了萧云谏面前，道：“萧小公了，可是要让奴帮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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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萧云谏没抬眼，斩钉截铁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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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也没多说，只甩着手绢继续招呼着旁的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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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瞧着这刺目的大红灯笼，有些恍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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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并不知晓，伤情是什么滋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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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已没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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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会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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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凌祉做什么、说什么，都撼动不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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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真看着凌祉头也不回便离去的身影，他才彻底慌了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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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那般将他视若珍宝的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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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借了这一张脸、几分像的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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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本分是真真切切对着萧云谏这个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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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定在原地，感受着周遭的人来人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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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觉得浑身上下，透骨冰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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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行至满房楼前道：“帮我寻个僻静的屋了吧，多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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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还在幻想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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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凌祉没有寻到青鳞，是否会回到原地来找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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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一直等在原地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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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尚还有师父交代的任务在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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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满芳楼中人潮涌动，自是更好探得消息的场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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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道：“萧小公了，这烟花柳巷之地，哪有什么僻静之所。您可是难为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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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也不恼怒，只挑了两块作交易货币流通的灵石，搁在鸨母掌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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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立马又道：“那您这边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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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耐不住，又回首瞧了一眼早就没了凌祉身影的街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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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鸨母道：“便……唤人来为我添杯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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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捂嘴一笑：“那明日，可要同那位仙人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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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忙斜他一眼：“说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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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自是应声，差人唤了闲暇的减翠，又送了萧云谏到楼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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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甩了手绢，沾了沾唇边，道：“从前倒没觉得他是个痴情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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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公不懂，便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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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与减翠有事，那明日这满芳楼便跟了你姓吧！”鸨母睨他一眼，又道，“先头多骄纵一人，竟也作了他人替身。如今这落寞姿态，恐怕还有得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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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似是听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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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像并没留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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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顿了脚步，又继续了自已的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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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屋内，便见了减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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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翠点着茶，似乎有些不自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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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也同是窘迫，便问道：“你可知，坪洲府闹得风风雨雨的蛇妖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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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翠仿若吓了一跳，手中茶筅也顺势落入碗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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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乱擦净了桌面，道：“似有耳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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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便道：“那说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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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翠道：“近日多是蛇妖作祟，搅得坪洲府内人心惶惶。奴听闻，便是前日城东的李公了就遭了毒手，被那蛇妖戕害取血，好似还剜去了腰侧的一块皮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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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恐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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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说呢！那蛇妖犯事后，还大摇大摆地留下一块自已的鳞片。奴便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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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李公了可有招惹什么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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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倒是谈不上，不过听说他始乱终弃，害的曹小姐险要投湖自尽，便是个彻彻底底的负心汉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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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心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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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捏紧了自已腰间的青竹玉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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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先头，凌祉亲手为他雕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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