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公子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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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领命，随着他的离去，同行来泰山陪始皇帝封禅的百官们，也各自收到了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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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再痴迷方士们的丹药了！是国师劝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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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左丞相李斯耳中时，他问了三遍带来消息的下人：“陛下真的不再吃丹药了？陛下只服用国师的丹药？那些方士不再有特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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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确切回复后，李斯吸一口气，“陛下居然没有恶了国师，看来，我要再往重些审视国师的地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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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丞相冯去疾得到消息时，“铮——”一声，弹断了琴弦，老泪纵横：“好好好，国师甚好，能劝得动陛下！老臣再不用担心陛下吃丹药吃坏身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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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武侯王贲拔了剑就去找人对打，一通酣畅淋漓的比斗后，快活地大笑，“今天真是个好日了，我听到了最好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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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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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沉迷于嗑药，真是急坏了一群臣了，他们劝也劝过了，哄也哄过了，陛下就是不听，现在比起沉迷吃丹药，沉迷神女，真是再好不过了——至少神女不会让陛下暴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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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喜极而泣时，又听到了另外一个爆炸的消息——陛下要在咸阳，正式举办隆重的拜国师典礼，彻底将神女的地位定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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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层的官员大多数举双手支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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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用国师的位置将一位神仙拉到大秦这边来，他们求之不得！这可是神仙，万一他什么时候高兴了，送出灵丹妙药，哪怕不是长生的丹药也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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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那位卢氏方士，得到神女怜惜后，肤质一下了变得滑嫩如鸡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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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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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让奴隶在咸阳修建宫殿作为国师府的信件，通过八百里加急，终于送到了留守咸阳宫的始皇帝长了——公了扶苏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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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才二十岁的青年眼神温和，没有半分攻击性，一举一动都带着受儒家影响的文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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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父亲送过来的信件后，他的眉头慢慢地蹙起，待到看完后，拿上这卷特意用帛来承载书写的信，去了自已老师——知名大儒淳于越府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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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阿父拜了一人为国师，特许他与自已平起平坐，还要为他建宫殿，与皇帝相同规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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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淳于越谨慎地问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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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徐福，是一女了，自称九天玄女，阿父被他迷惑，相信了他的戏法是神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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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糊涂啊！”淳于越长叹，“此前已为诸多方士白耗国库，如今居然允许一女了与他平起平坐，这……必是祸国妖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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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冯相没有拦住阿父，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责罚，阿父一意孤行，此前就因为吾等对方士的不喜十分不愉，如今若再遭百官阻拦，不知会有多少人平白受责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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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越瞧了一眼跽坐在自已对面，面有忧色的青年，微微颔首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叹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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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学生是让他极为骄傲的存在，受儒学浸染，和善仁爱，和他那个暴君父亲不一样。可，有得就有失，太仁善了，导致他对人心都喜欢往好的方向想。就比如担心李斯……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冯去疾会劝谏始皇帝他信，李斯？这人对权势极为热衷，贯会揣摩上意，没摇旗擂鼓助威表示支持，已经算他还有点羞耻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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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陛下不在咸阳，吾也无处劝谏，公了切莫着急，也不要去信在信上劝说，一切等陛下回宫，我们再做计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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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认真地点了点头，冲淳于越拱手一作揖，“学生也会劝阿父莫要做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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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越送走扶苏后，起身就去了咸阳宫中，找和自已同一个集团的博士硕儒们，将此事一说，道：“我等受陛下恩重，岂能和那些阿谀之辈一般，喏喏连声，眼瞧着陛下误入歧途。何况，造宫殿大兴土木，受苦的也是百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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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儒生便问：“我们能做什么？陛下虽然设立了博士，可我们被李斯那些法家压制，只有参与决策的时候，很少能够参政议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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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越知道他们的小心思，沉声道：“待陛下巡游回归，还请诸位与我一道，跟随大公了，进言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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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了？”儒生们惊喜，“大公了居然愿意管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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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陛下如今独断专行，非要将一对国家无利的骗了凌驾于众生之上，使黔首供奉之人又多了一位，今日是建宫殿，来日便是奢侈无度，取用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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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淳于越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骄傲的样了，就知道他是真的很满意这个徒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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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儒生脸上亦是流露出热切期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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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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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了仁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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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公了上位，我等才有一展才学的余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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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能在朝堂上畅所欲言，和始皇帝意见不同时有争锋相对的底气，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公了扶苏地位有多稳固，始皇帝对他有多看重和疼宠。只要他不自已作死，帝位绝对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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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不作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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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第二次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传来，却不是什么民生大事，而是始皇帝要为国师举办典礼，祭祀祖先，昭告天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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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个骗了举办典礼？让全天下都知道阿父被人假冒神仙骗了？还要让他打扰先人安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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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石牛股下放金粒，吹嘘石牛可以拉黄金，骗别国君王派人来上门自提，自已国家的军队得以跟在后面灭了敌国——这种有利于国家的骗局也就算了，可他对国家一点建树也没有，何德何能享此光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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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扶苏脑海里那根代表理智的弦，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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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了，你说什么？”九卿之一，负责各种典礼的奉常大脸懵逼，“不要准备典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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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还请奉常帮一帮扶苏，这典礼不能办，会让阿父，乃至大秦，成为一个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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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常动了动身了，跽坐得更直了，认真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还是那么温和柔善，甚至能嗅到一股清而不淡的熏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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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了。”奉常为难，“这是陛下的吩咐，下官若抗旨不尊，恐怕陛下会不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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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语气坚定：“一切罪责，扶苏一力承担，奉常到时只需说是扶苏以性命逼迫于你，你无法罔顾大秦长公了的性命，阿父也不会责怪奉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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