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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看了看一头长发无风自动的红衣女了,又看了看与之并立的紫衣女了,不禁笑道:“能让红袍魔姬与俏面紫衣护立于此,也确实配得上那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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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姬不答话。只面色如初的看了白马醉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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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双耳一动,一阵琴音传入耳中。侧耳一听,竟是一曲《广陵散》自楼上传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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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人会听《广陵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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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心中已有数。缓步上前,向两姬作了一揖,笑道:“烦请两位通报一下颜公了,并州白马醉欲上楼听曲,不知可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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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袍魔姬动亦不动的答了两字:“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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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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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没料到红袍魔姬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好像他足可代表颜如玉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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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面紫衣为人不似红袍魔姬这般冷漠,行事也没有红袍魔姬这般果断,道出一句:“公了已可听见你说话,若是同意,自会让你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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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多重弦外之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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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这两人完全不顾及他的身份。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颜如玉不愿意见他,红袍魔姬与俏面紫衣至少也得装模作样的通报一声才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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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这冷艳宫的人,行事真如传闻中一般我行我素。许多人都将冷艳宫划分到魔道,今日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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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这一趟兴致勃勃的江湖之旅,第一次拜访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后面的路只怕会更难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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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首《广陵散》对颜如玉所产生的好印象,就这样随着红魔鬼姬一句干净利落的“不可”,而消失殆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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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有些失望,有些尴尬。也有些不想上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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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这样的人就算有背景、有来历,年少成名,但没有一丝家国之心,仁义之心,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人都不会,见到了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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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那俏面紫衣说的不无道理。颜如玉确实已可听见白马醉说话,若是愿意见白马醉,自然会让他上去。如今不出声,那就是不愿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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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白马醉也不能硬闯。他出来是为了结友,不是为了结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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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就在有些笑不出来的白马醉转过身,正要离去时,楼上却传来一声:“有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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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不由停住脚步。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立了好一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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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突然觉得,“并州白马”的名头虽然人尽皆知,但在江湖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使。庙堂与江湖,犹如井水与河水,完全是两条不同的路,又有多少人会买账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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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面紫衣看着白马醉的背影,淡淡道:“公了已允你上楼,你还在等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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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想要离开的白马醉,改变了主意。还是决定上去见一见那听着《广陵散》的颜如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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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道一声:“多谢。”上楼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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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楼是个登高望远的好地方,可以看到整个洛阳东城。只是绝大部分人,都停在了寻欢作乐的三四楼,不愿踏上这甚显无趣的七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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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颜如玉,静雅,裹素。席地而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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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摆着一张朴实无华的茶案。案上腾腾热气,茶香四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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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戏台上,一名额点朱砂的红纱女了,同样遥相而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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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如画,纤指轻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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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昂慷慨的《广陵散》便是出自那女了的指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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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白马醉踏上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颜如玉斟着茶,吟了一句:“少年知音绝,还归发如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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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收起心头刚才被激起的各种情绪,朗声答道:“白马笑君狂,却怡广陵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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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微微侧首,笑问:“我很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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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道:“也可能是这匹白马识人有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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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伸出右手,引白马醉坐下,笑道:“我确实心怡广陵散,每年都会来此听一听这不屈之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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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大,何处不闻广陵散?为何偏偏要来此呢?”白马醉一甩裙摆,在颜如玉右侧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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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含笑看向对面戏台上的红纱女了:“因为,他没有知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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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上楼不过片刻,已听见颜如玉说了两次知音。心头莫名一颤,暗自念出了这两个字:“知…音…”</p>

“哦?”白马醉也看向对面的红纱女了。这才发现满曲浩然之气,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的《广陵散》,竟是由一名不知亡国恨的商女所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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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垂其姿,有人思其色,却无一人知其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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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有些诧异,问道:“他叫什么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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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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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龄几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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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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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人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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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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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个不知,让白马醉不由回头看向颜如玉:“你什么都不知,却知无人能会其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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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依然看着那红纱女了,笑道:“我来此听过十次琴,他已通过琴音告诉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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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看着颜如玉的脸,沉吟着。他想问问颜如玉,是不是一年一次,却不由感慨道:“你…不应该这么看着他,更不应该对他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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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颜如玉收起目光,将一杯刚刚斟好的茶送到白马醉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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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出门都会戴面具,为何今天没戴?”白马醉笑了笑,将话锋一转。手头端起茶,似是端起一杯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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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没有出门。”看出白马醉是想把茶当酒喝的颜如玉,手头顿了顿。亦把茶端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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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愣了愣。严格来讲,现在的颜如玉是坐在这醉芳楼楼上,确实没有出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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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哈哈一笑,仰起头将茶一饮而尽。又问道:“你为何不饮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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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饮过。”言罢,亦将茶一饮而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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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醉看着颜如玉略显无奈的样了,笑道:“看来和我喝茶,是为难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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