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05不要温驯地走入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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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抬眼，就看见漆黑瞳孔中的担忧，与尽管极力掩饰，却仍旧显而易见的黑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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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半晌后，重新将目光移到水面，他既没表现出惊喜，也没表现出意外，只是像和老熟人打招呼一，很熟稔地对突然出现的神明说道，“来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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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趴在栏杆上，露出一小块白皙的脖颈，那里血液流淌、脉动跳动，散发着甘甜的香气。像是糖，又像是欲.望，搅得严北清眼神发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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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喉咙，这就是人类的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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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热，也?觉得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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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内的本能在不断叫嚣，想要把他揉碎了捏在怀里；?往日的记忆却提醒，如果这做，对方很有?能不悦甚至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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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北清摩挲着触碰过他的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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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杀了那两个人，他就再也不必为此难过，也不必……再对多余的人怀有特殊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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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语调异常熟悉，几乎与过去一模一。林尽染却猛地转头，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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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转头瞬间，严北清眼里的黑暗褪尽，换成脉脉温柔，“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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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林尽染摇头，“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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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时光中，严北清一直是倾听?的角色，以至于如今沉默时，一时竟无法在记忆中搜寻到适合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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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峰低垂，不觉就带着点厉色，“你若是不?兴，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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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不?兴的，”好似没?受到旁之人气质突变，林尽染蹲下撩起一捧水，悠悠道，“五岁的时候我想要糖果、七岁的时候我想爸爸妈妈送我上学、十八岁?中毕业，我想有人骄傲地看着我，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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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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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北清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指腹从发顶慢慢抚到那块白皙，力道之轻几乎?觉不到。?看不见的地方里，外鬼气却已经如藤蔓般缠住林尽染的躯，像毒蛇凭借吞食本能绞住猎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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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不够，严北清吞噬着他蒸腾出的热意，想着，这些远远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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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做什么？”林尽染转动手腕，那捧水就顺着边缘流下，沥沥汇入江河，“这些东西已经有人给过我，只是像掌中水，流淌地太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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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没有为今日之事?伤，他只是想起了已真正的父母——丞相与丞相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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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他一世的经历，如今过去太久，两人的相貌都在记忆中磨损，变得模糊不清。?奇怪的是，他记不得两人的，却还记得们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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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在夏日背着他玩耍，上浅浅的汗味；娘亲在晚间哄他入睡，发间淡淡的脂粉香。这些没有形状的味道构成他的脊骨、绘出他的人格，让他成长为如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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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才是他的父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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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已经离开他很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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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很快从沉重的情绪抽离出来，林尽染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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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因为是神明，就必须永远独生活在世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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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那也太惨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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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为神，即便削弱力量轮回转世，普通肉也难以承受，然无父无母。”严北清很平淡地说着，忽而话锋一转，连语调都变了，“但我失去过很重要的人，能??你现在的?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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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严北清??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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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两个人死了，哪天去地府里捞出来就好。若是想留着们，还?制成傀儡放在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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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根据前几日小鬼们给呈上来的书——《哄女朋友的一百种方法》。这本秘法中指出，若试图安慰女朋友，首先要与他共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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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北清为北方清气化形，生来便掌八方生死，既无父母，也无亲朋，然没有重要的人离世的经验。但记得，人类有一种修辞方法，叫做——拟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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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水的手一顿，林尽染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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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基本接受了分手的事实，也不再为此难过。但是当着他的面，然讨论死去的前女友，这是什么操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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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想气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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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秘法步骤的严北清，?没注意到对方难以言喻的表情，继续道，“虽死，但音容犹在。所以不必为此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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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相似的经历，?肯定女朋友的?受，嗯，都照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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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咬碎了牙，林尽染，“哦，他是什么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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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北清：“?八尺，重千两百斤，通?雪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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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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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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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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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米多?，千多斤……?能神明和普通人不太一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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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脑海中浮现出雷神里女武神的形象，顿了顿，又换成奥特之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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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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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想，好像也不太难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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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说不清什么?受，有沮丧，也有释然，“那他是怎么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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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晚间清冷，女孩上粘稠的热意愈发明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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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北清像是猫，捧着独属于的猫薄荷不想松开。升腾的鬼气宛如巨大的网，将女孩一寸寸拢在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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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气相当于普通人的皮肤甚至五?，鬼气相交，便是神明的缠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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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北清最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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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因欲.望而变得沙哑，曾经最重要的东西如今也变得不再重要，严北清懒洋洋地回道，“和南王打架时，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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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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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吞下口水，艰难道，“那，不得治一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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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残忍？人都打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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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武器一旦损坏，再无修补?能，需要用神魂再锤炼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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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鬼气不听话，顺着领口钻进去，那?觉分外柔软，几乎要将严北清点燃。都忘了已在说什么，“我懒得炼造，天帝又不允，非说神明要有神的。那老头太烦，我便想，不做神也罢，所以和人交易散去了魂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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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心中像是有一条河，石头堵在河道上，阻拦他所有关于情爱的记忆，如今石头摇摇欲坠，他也摇摇欲坠，“你怎么交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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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下压，带着情潮涌动，严北清正控制着那缕鬼气下，根本没有思考，随口就回答，“天外天有交易之地，只是条件苛刻，我说了谎，方用遮天碎片换取魂离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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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时，你说的至爱是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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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我的本命镰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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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一声，石头被水流冲开，河水奔腾，飞溅的水花四起。如同林尽染簌簌的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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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起，大哭着踹了对方一脚，然而他蹲的时间太长，双脚发麻，反而差点栽进河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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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北清伸手将女孩兜入怀中，不知对方为何哭、为何踢，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像是被瘙了一下，痒得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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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手掌住对方腰，假意没站住，狠狠将他按在栏杆上。直到唇畔故意掠过痴缠依旧的纤细脖颈后，方才重新站直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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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怔怔看着男人，连踢的动作都停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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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就像披着人.皮的厉鬼，描眉画脸、竭力摆出温情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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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太差，常常遮不住恶劣的本?，不时就?溢出一丝原貌。偏本?又过于锋芒，以至于一旦出现，就?割伤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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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至?无上的神明，竟也懂得在对待他时要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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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受了一下隔在他腰和栏杆之间的手掌，忽而抬头，咬上了眼前对方的喉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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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点没有惜力，唇齿发狠，咬出血方才停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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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你叫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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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唇软软的，人也软软的，呜咽的声音都好听。不懂人情的神明没喝酒，却像是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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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泪砸下来，混着血液，在神明的白色衬衫上开出粉红色小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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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新年的钟声响起时，林尽染听对方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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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北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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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叫严北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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