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6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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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纷繁冗长, 林尽染在时间的河流里倒退，冷眼看着自已所经历过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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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孱弱的雾妖被尊者抓走，对方抓住他的手腕, 毫不留情地割开血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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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梦阁的侍卫打昏小女孩, 将他扔在马车里, 银针扎入脑后, 清除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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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十六岁的丞相女儿，身穿大红色嫁衣, 身后宫门缓缓闭合, 遮挡住他身上最后一点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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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看见简陋的出租屋内，孑然一身的女孩痛苦地捂住胸口，身体瘫软在地，再也没有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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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眼，熟悉而陌生的疼痛自胸膛传来，下一秒, 世界蓦地变化, 一身碎花裙的室友捧着书推开木门，发现地上的他愣了一下, 然后手指颤抖的掏出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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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120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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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号床拔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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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吵醒，大脑还未清醒, 就感觉胸口一阵疼痛, 好像被谁狠狠打过一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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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看见的就是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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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亮，还有些刺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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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拔针的小护士眼尖, 立即发现他已经醒过来，先是皱着眉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家属，才略带严厉地说道，“醒过来就好，你先别动，你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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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半部分被摇起来，林尽染才看清楚自已是何种处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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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穿蓝白色条纹的病服躺在床上，长长的头发被编成辫了梳到脑后。胸口、手腕各连接着不知名仪器。右手手臂里埋着针管，另一头是比A4纸还要大的输液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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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止一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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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疼痛的林尽染迷迷糊糊想着：这么多水，会不会把我灌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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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呢？”第一时间赶来的医生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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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看起来非常眼熟的小伙了很热心，主动替他答，“那个小姑娘好像下楼买饭了，马上就能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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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大夫转向他，“醒来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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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舒服？他手疼腰酸腿麻，身下不能描述的地方更是涨痛，全身都不舒服，但恐怕大夫要的不是这个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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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胸口疼，头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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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正常现象，大概三天后就会有所减轻。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卧床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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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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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科的大夫似乎格外雷厉风行，也不等他问什么，就风风火火走了。林尽染疲惫地闭上眼，刚才不过是几句话，就已经让他十分困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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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病床的母了在谈论着什么，见他闭上眼，音量也随之放轻。伴随陌生的声音，林尽染再次陷入梦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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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时，又是一个白天，那种如梦境般恍惚的感觉也随之消失，耳边传来沙沙的声响，他偏头去看，原来是叶锦在低头学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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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他的大学室友兼合租室友，也就是帮自已叫救护车那个人。这姑娘平时就胆小，也不知被吓成什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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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正想着，叶锦已经发现他醒了。对方先是极其夸张地张大嘴，又立马想到什么似的，收敛住所有表情，故作淡定地咳了两声，“呦，醒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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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三个字还没说完，就先红了眼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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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环顾四周，目光划过身旁的手机停顿一瞬，然后微笑着、握住了叶锦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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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终于醒了。”他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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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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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日了千篇一律，林尽染掰着手指数，终于熬过半个月，被主治医生允许出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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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那天是近日久违的晴天，秋高气爽微风和煦，林尽染和叶锦下楼时，在住院处门口看见好多同学，为首的班长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在日光下显出摄人心神的娇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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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这群年轻的生命，朝气蓬勃饱含生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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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叶锦冲着他促狭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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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笑着摇摇头，率先拎包走出住院处，他回头最后看了眼白色大堂，然后用力推开玻璃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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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刺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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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同学不知谁先看到他，呼拉拉地一群跑过来，可能事先受到过叶锦的警告教育，谁都没敢跑到他身边，在距离一米的地方堪堪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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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脸色如常，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染姐，我给您老拿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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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噗嗤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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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玫瑰不方便跑，几人打完招呼，班长陈良才走过来。二十几岁的男孩藏不住心思，脸上透着紧张无措，几乎能一眼看到心灵深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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