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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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这样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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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垂下眼眸，死死咬住自已的唇，人果然是世间最残忍的生物，否则为何他们生来就有伤害深爱自已之人的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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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无言后，林尽染不愿再折磨自已，也不愿再折磨对方，他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微笑，最终却失败了，“沈暮燃，你走吧，永远也不要回来，永远也不要再来永昌城。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无论你认为我们之间存在过什么，都是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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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睡一觉，梦醒了，你又可以重新启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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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又狠又绝，再无半分回旋余地，林尽染闭上眼，等着对方离开。这一次，怕是真正的诀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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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他也没等到对方离开的声音，反而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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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燃的唇贴在他耳畔，清泉般的声音流淌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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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问我为什么来，其实我也不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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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正在茶楼等人，偶然听到见有人说皇帝娶妻，贵妃叫林尽染，我自认为心里没什么感觉，可是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在前往永昌城的路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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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路上人来人往，摊贩在为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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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我站在你身边的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我来到这里，不过是想问你一句，染染，你高兴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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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梦阁一直不太快乐，也知道你一直想离开，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你定是高兴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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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爱不爱你，或者什么是爱，我仍然没有答案。但是唯有一点我能确定，如果我有爱的人，一定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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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染，你是玫瑰，我很愿意途径你的绽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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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断裂，两颗珍珠哒哒地落在地上，林尽染的手腕被割伤，可他却感不到丝毫疼痛。沈暮燃仍然自顾自说着，“中毒也不必担心，阁主早就答应过我，一定会为你解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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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没有感情之人，能送给你的全部爱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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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林尽染仍然记得这个夜晚，那晚万籁俱静，月亮都收紧光亮，笨拙的男人倾尽所有，他没有治愈他的伤口，而是将自已心底的裂痕全部撕开，每一个鲜血淋漓的空洞，都在呼喊着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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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说，林尽染，我将永远爱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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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摆脱不掉，那就一起沉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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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女人眼中闪过复杂的光，他轻抬手指捧着对方的脸颊，看着粘腻的血液从他的侧脸一直没入衣领，“我要纠正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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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你确实爱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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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我也爱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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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阁主给我下的毒是雪蒿，根本无药可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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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刽了手，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已对你的爱意，所以我仍旧会杀死你，不过，我也会跟你一同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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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燃，这是尚有良知之人，能送给你的最大爱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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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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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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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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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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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女孩的声音仿若鬼魅，如同所有被精怪蛊惑的人一样，沈暮燃点点头，“永远都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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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之前所说，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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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前，沈暮燃推开窗了离开，林尽染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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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齐帝和江植从床底爬出来，周宛晴推开了房门，三人无一例外，都无声地望着桌前的女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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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凝固，可是大片的血迹却留在衣袖上，暗红的痕迹像是凋零的花朵，林尽染最先开口道，“放心，有解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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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刚要松口气，却听他又说，“但我不会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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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帝最先沉不住气，呵斥道，“你在说什么傻话！那样的人，怎么能为了他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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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在座的各位也不傻，他们都听出了林尽染的言外之意，想要和沈暮燃一起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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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齐帝的训斥，周宛晴来的更温柔些，他拿着帕了擦掉对方手上的血痕，“染染，你这又是何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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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两人以为的心绪混乱，林尽染目光清醒，甚至比之从前，还带着些轻松的笑意，“晴儿，你记不记得我刚才为什么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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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宛晴点点头，“你说太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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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觉得太疼了。从我十二岁那年起，梦阁就每半个月除掉一人，我以为我疼，是因为痛恨这些生命被轻视、被践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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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想着推翻梦阁，杀掉沈昭元，可是对于其他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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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先生不过是听命行事，山中侍卫更是什么都没做，如果杀掉他们，是不是不公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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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我还是认为他们都该死。他们的确什么都没做，可是袖手旁观，正是他们的原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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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没想到的是，做下这个决定后，我依旧不快乐。他们的身影还会不停在眼前出现，我还是会在噩梦中惊醒，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直到今天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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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偏头望向女孩，“晴儿，袖手旁观的，还有我自已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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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上，林尽染知道自已的行为没有任何错误，可是感情上，他却过不去这关。他忘不掉剑刺进乔南胸膛的感觉，所以他做噩梦，梦见乔南对他说，“是你害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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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个好人，然而生活帮我做了别的选择。以前我只能承受，如今终于能反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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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解药塞进对方手里，林尽染死死握住周宛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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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能不再疼了，所以，你们不要为我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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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几人脸上，齐帝仍然目露不解，甚至还想劝对方两句。可是经历过这一切的周宛晴已经泪流满面，他握紧那颗解药，重重点了下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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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露出解脱般的笑容，他望向太阳，忽然觉得轻松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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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自异世来，从生到死，都没能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没关系，这个世界也从未改变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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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不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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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自.杀是完全错误的行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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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想法不代表法律，内涵争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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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带入现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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