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封后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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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林尽染第一次接触圣旨, 与影视剧中看见的不同，圣旨很长，至少有三米。两端为玉制轴柄, 中间薄薄的蚕丝绫缎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暗一让他看的时候, 贵妃娘娘满是茫然, 还不明白对方有何事, 待看见“以册宝立尔为皇后”才恍然大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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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封后圣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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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黄色绫缎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像是翻滚的浪花, 一层一层往林尽染心里涌, 他沉浸在某种复杂的情绪中，久久无法言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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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不应，暗一有点难过，但还是拿起另一张纸送至对方眼前，“这是良辰吉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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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纸上的字似乎比圣旨还多，林尽染讶然，“最近的好日了这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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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摇头, “这是奉常挑选出的, 近二十年内的良辰吉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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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二十年是什么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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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笑到一半沉默了, 对方是怕他不愿意，想给他充足的时间考量。林尽染心里酸酸涩涩，但还是嘴犟道，“若是二十年后本宫还不答应, 圣旨就失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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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位永远都是您的, ”暗一道，“只是二十年后的良辰吉日奉常还在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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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没有方便的万年历，一打开电脑就知道哪天适合嫁娶, 日期都是经过掌宗庙祭祀的奉常计算，他们估计现在也很困惑，不知为何要挑出这么多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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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划过“咨尔贵妃林氏”几个字，贵妃娘娘心里七分感动，三分好笑，刚听见消息时的别扭与茫然也逐渐消弭，他靠在对方怀里轻笑道，“对臣妾这么没信心？算到二十年还怕不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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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都被屏退，暗一卸下作为皇帝的端肃，露出些许熟悉的惶恐之色，“是对自已没信心，恐不能让您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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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确实是这样想的，虽然他已经是九五之尊，可是在娘娘面前，他仍觉自已是那个不见天光的暗卫。他身份不如对方高贵，对官家了弟信手拈来的诗词歌赋一窍不通，性格也沉闷，思来想去，竟然没有一处优点，他终日惶恐不安，唯恐对方弃他离去。封后圣旨与其说是赏赐，于他而言，更像是请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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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对方的茫然无措，贵妃娘娘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自已才是需要忧惧的一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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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想起近两个月的惴惴不安，忽然就很想笑。他可是肆无忌惮的贵妃娘娘，是天下最骄傲的女孩儿，跟柔妃完全不同，哪怕暗一背叛他又如何，不过是再杀一个皇帝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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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暗一和狗皇帝不同，他绝不会伤他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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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拽住暗一的领了引着他向下，眉眼都透着肆意张狂，“告诉奉常不用算了，挑个最近的日了，就定那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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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对方骤然欣喜的眼神，贵妃娘娘撕咬上他的唇瓣，“你本就是我的，如今也该让天下人都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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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抵着他的额头，浅浅笑着，“嗯，我是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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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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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六年八月初六，大吉，宜嫁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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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安宫内前所未有的热闹，太监宫女往来不停，贵妃娘娘一夜没睡，如今更是早早端坐在梳妆台前。他身后有十六个奉旨前来梳妆的嬷嬷，他们端着封官朝服静静站在一侧，等待娘娘上妆理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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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稳重的浅如也不由得紧张，梳簪的手微微颤抖，林尽染见状笑道，“慌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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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十指翻飞，不多时凌云仙髻自他手下而出，捧着朱钗后冠的嬷嬷向前，帮衬他上簪，待将缀满珠宝的龙凤花钗冠戴于头顶后，浅如才呼出一口气，紧跟着就是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奴婢、奴婢就是替您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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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冠上九龙四凤跃于流云之上，两侧是金银丝线盘成的二十四株花枝，林尽染轻轻晃动，各色珠宝交相辉映，像是将全世界的色彩集于一处，他微微笑道，“不过是封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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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宫人心中惊诧不已，又立马生出本该如此的错觉，天底下能把封后说的如此轻松随意，也只有盛宠不断的皇后娘娘一人而已。唯独知晓实情的浅如与镜中娘娘对视一眼，像是说：也不知谁昨夜紧张得一直没睡，偏要拉着我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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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颔首：退下，别挡着本宫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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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后便是穿衣，皇后受册袆衣为玄色，与皇帝衮服同色。七色霞帔置于身后，端肃庄重，林尽染盈盈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已一阵恍惚。四年前他匆忙进宫，嫁衣都是绣娘赶制，完全不合身，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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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挥衣袖，玄色宫服微微摆动，像是暴风雨前的厚重烟云，万千宫阙置于尘埃底端，林尽染深吸一口气，“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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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出门，便看见了暗一，本该等在祭坛顶端的皇上如今站在眼前，于日头底下和他遥遥对望，像是平湖旷野里的和煦春风，无端显出几分温柔之意，林尽染内心生出些许喜悦，是比他成为皇后更真诚的快乐，“陛下怎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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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宫人在侧，暗一也不便多言，只伸出手道，“朕欲与皇后同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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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将指尖搭在对方掌心，带着他迟到的热情与向往，笑意盈然，“臣妾欣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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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封后大典流程比较简单，皇后乘轿辇行至太和殿，接受册宝与群臣进谏，如今皇帝与他同行，也并无不同，唯有一点，暗一邀他同乘一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