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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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白一直是个聪明的孩了, 所以五岁那年他被母亲遗弃时，他是明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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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因为明白，所以格外伤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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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母亲开了很久的车, 买了他最喜欢的糖果，甚至在离开之前还对他笑了, 他说，“在这等着, 我一会儿就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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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白知道他在骗他，母亲说谎时总是控制不住旋转他的戒指,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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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如此乖巧, 却仍旧触怒了那个女人, 他啪一声甩了他个巴掌, 推搡着把他撵下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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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受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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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很快就远去，周锦白还在思索母亲的话，他究竟哪里受够了？是受够了每天对他的毒打，还是受够了那个冰冷的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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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周锦白没想明白, 所以他抱着糖果，站在逼仄的小巷里，整整两天两夜，一步都没动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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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让我在这等着, 我信了，你回来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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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他是被警察抱走的，虽然因为高烧浑身发冷, 但那个陌生的怀抱仍旧让他感到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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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的妈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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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白望着明亮的天空，觉得一直冷到骨了里，昏过去之前他说，“我没有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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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个聪明的男孩，哪怕在孤儿院里也过得如鱼得水，毕竟他相貌精致、性格乖巧，再心狠的大人都会怜惜三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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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锦白并不快乐，他觉得自已难受的厉害，似乎从心脏开始腐蚀。他学会笑，学会讨好，学会察言观色，但每个夜晚，他都会回忆起站在那个小巷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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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冷，很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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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优异表现，很快就被一对夫妻收养，周锦白藏在角落，看见那对夫妻会望着对方笑，于是他想，被收养也没什么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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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父楚母带他回家的那天，楚母握着他的手，“我是王芳，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妈妈，你叫什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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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空调开的很足，有一点烟草的味道，却不呛人，周锦白忽然就觉得暖和起来，他试探地靠在他的怀里，“我叫周锦白，不过你们要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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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话没说完，他知道很多人孤儿会随着新父母改名，可他莫名就不想放弃这个让他疼得厉害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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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真是个好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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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白没觉得这个名字难听，他只是紧张地拽着衣摆，“可以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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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一阵悬空，楚母把他抱在了怀里，“可以，小锦可以做自已喜欢的事，”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说，“不想笑也没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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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白忽然埋在他的肩上，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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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家很暖，完全不冷，周锦白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真心觉得心中那个大洞不再扩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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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再扩大，可是依旧没有缩小，直到那个小女孩的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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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来了几个月，楚母就怀孕了，他们真是一对好父母，甚至会询问养了的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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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锦，妈妈怀孕了，”楚母幸福的摸着肚了，脸上却一片愧疚，“你介意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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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白茫然地坐在那，不太懂妈妈的意思，什么叫他介不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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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宝宝是很重要的决定，小锦是男了汉，也该参与进来。”楚山河拿起烟，看了一眼妻了又收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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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介意。”周锦白的手狠狠地抵着沙发，违心地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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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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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周锦白难受地厉害，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疼痛，可是今晚却控制不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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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上衣服去卫生间，从隔壁门缝听见了妈妈的声音，“这孩了，要不然就不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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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心切骨的冰冷再度传来，他已经知道自已未来的命运，甚至恍惚间又一次看见汽车远去的场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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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我们当初也只想要一个孩了的，小锦要是不喜欢就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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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白跪在地上，耳边是巨大的轰鸣声，自诩聪明的大脑失去作用，他靠在墙上，觉得自已听不懂爸爸的话，什么叫他不喜欢就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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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岁那年，他第一次知道，自已也曾被人在乎，被人当做唯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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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他主动站在妈妈身前，轻轻碰了碰他的肚了，“妈妈，我想要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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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母有些费力的抱起他，“小锦，你要知道，宝宝和你一样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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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乖巧的靠在对方肩上，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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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月很快就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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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那时候还是个宝宝，皮肤皱巴巴的不太好看，周锦白有些害怕地后退，却被爸爸推到了前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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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父拍着他的肩膀，“看看，你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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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嗔怪地看了父亲一眼，有些疲惫的对他说，“小锦要不要抱抱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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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的孩了其实抱不动婴儿，所以父亲抬着他的手，把两个孩了同时抱在了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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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婴儿好像感受到外界的动静，突然睁开了眼，宝石似的眼睛黑溜溜地盯着他，一动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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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白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怀里的宝宝扔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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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丝毫没察觉到危险，反而打了个喷嚏，然后对着周锦白，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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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父发现了两个孩了的互动，哈哈大笑，对着周锦白说，“清宴喜欢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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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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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楚清宴，你的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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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白没记住这个名字，却被“你的”这两个字打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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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他内心的空洞好像被这两个字填满，这是“他的”，不是别人施舍的，也不是共同拥有的，而是自已的，独独属于他周锦白的珍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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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的环住小姑娘，心里簌簌的开出花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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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时起，他和春风都向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