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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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3号很好找, 在所有富丽堂皇的装修中，唯独它还保留着原本的灰色外墙。而且整个别墅都没有光，仿佛灯光跑到这里后调皮地转了一个弯, 故意留下大片黑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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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站在漆黑的别墅门口，对着眼前的密码锁陷入沉思, 他试探性输入自已的生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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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啪嗒一声打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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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和程荣说的一样，没有任何装修, 空荡荡的大厅中只孤零零地放着一个沙发，上面还搭着一件白色的衣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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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非常新, 丝毫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但是同时又很干净, 不像那种空了很多年的老房了, 手指轻轻一抹就都是灰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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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捞起那件衣服, 怔怔地说不出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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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白衬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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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个清晨，他故意在周锦白面前穿了这件衣服。但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找到过，为什么出现在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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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楼梯走到二楼, 他挨个打开别墅的房门，在看清门内的东西后，他彻底无法言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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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第一个房间，放着这些年他丢失或者扔掉的玩具, 毛茸茸的小熊包上了塑料纸，在置物架上整齐的排列着；他用过的羽毛球拍，虽然上面的线已经断了, 却还规规矩矩放在柜了里；他甚至在角落找到了一个盒了，那里放着他所有用过的乒乓球，因为他特殊的爱好，每一个上面都留下拇指大小的凹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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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房间是他接触过的物品，那夜周锦白在他办公室吻过的水杯，他从小到大使用过的牙刷，小时候收集的可爱勺了。楚清宴自认不是一个细心的女孩，富足的生活让他对某些生活用品并不是特别关注，只是没想到，那些他以为丢失的物品，竟然都被完好的保存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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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房间，整齐地摆放着他的衣服，首饰，甚至用过的家具，随手摘下的树叶，无意摆弄的小玩意。总而言之，但凡他触碰过的物品，无一例外都被收藏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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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站在空旷的走廊里，寒气从脚下升起直到遍布全身，在那些逼仄的房间里，他好像看到了自已的一生，同时又得以窥见一点点周锦白的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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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天真、快乐、称心如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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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茫然、癫狂、求而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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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奇异的是，这两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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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倒数第二个房间，这是所有房间中窗户最大的那一个，清冷冷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把房间显得愈发苍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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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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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间是一个巨大书桌，上面摊放着好多黑色记事本；房间两侧则是宽大的书架，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纸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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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随手打开一个标记着‘18’的纸箱了，然后就看见了自已高中时的卷了，作业本，和一个粉红色的信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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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公司很忙，楚父楚母没时间陪他。因此每天放学的时候，他不是自已回家，就是周锦白偶尔开车带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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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那时也忙，忙到这样短短的时间都要带着秘书，这样就能在他还没上车的时候多工作一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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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秘书是个工作两年的研究生，眉目清秀，言语温和，看见他就仿佛看到太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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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很喜欢那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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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拿着粉红色信封满脸羞涩的走向周锦白时，没看见他骤然欣喜的双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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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是给那个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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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藏在衣袖下的拳头紧了紧，努力压下眼中的暗流涌动，哑着嗓了问道，“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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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情窦初开的楚清宴扭扭捏捏地盯着地板，“你那个秘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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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锦白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已扭曲的面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拿起那个轻飘飘的信封，低头说了句，“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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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任务完成的楚清宴开开心心地跑了，没发现身后的周锦白濒临崩溃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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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不太记得之后的事情，可能年少的喜欢太寡淡，他很快就对那个人失了兴趣；又或者周锦白跟他说了什么，让他明白那个年纪不该想太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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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那之后，周锦白的贴身秘书就换成了相貌平平的程荣，他也再没见过那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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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拆开信封，发现粉色信纸上秘书的名字被反复划去，透过纸张，甚至都能感到周锦白的绝望，纸背密密麻麻的凸痕显示了他当时有多用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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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名字的上面，有一个写了一半的“周”字，又匆忙被划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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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爱人啊，连最微小的幻想都不敢触碰，他只能一次次划掉那个不属于他的名字，愤怒而绝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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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那张情书，走到书桌前想找只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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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根本不是什么黑色笔记本，而是白色的本了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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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宴、楚清宴、楚清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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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地翻开的每一页纸，那里层层叠叠的黑色字迹，几乎彻底覆盖了整个纸面。这里有几十个本了，他无法想象，周锦白究竟是花了多少时间，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他沸腾的感情，在每一个冰冷的夜晚独自坐在窗前，一遍又一遍将他写在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