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一章 还乡须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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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克修斯挣扎着爬下货车，看着车夫一边招手，一边驾车消失在拐弯前往铜雀台的路上。</p>

他转过身，步履蹒跚地朝着凤凰台城门走去。</p>

凤凰台的一切都和他的记忆中大同小异：无论是城门两侧悬挂着的长条大幅“Dark-Souls”企划偶像海报，在城门旁搭起摊位比邻售卖的“薇尔芙券”和“伊戈尔家族福利彩票”，还是在城门口排起长长队伍、等待查验进城的外来旅客。</p>

艾略特·伊戈尔公爵率军北上的这一年多里，主理荒原事务的约翰森·乔尔内务部长和卡特琳娜·伊戈尔大小姐显然不像领主大人那样好大喜功，因此并没有特别大刀阔斧地更改和增设凤凰台城门的形制。</p>

目前的凤凰台城门，基本上是在凤凰台最初的绿坝木头大门原址上，用顿涅茨克矿场的优质石料搭砌起来的石制城门，切割整齐的石砖、稳定有致的结构、大气磅礴的设计，无一处不体现着冠绝大陆的顶尖建筑工艺。</p>

城门正上方矗立着威严的箭楼，一排排黑洞洞的射击孔里隐藏着的，则是昂贵而高效的“克伦威尔歼灭者”弩炮和“要你命3000”弩炮。箭楼两侧，两座尖端闪烁着奥术辉光的魔法哨塔傲然耸峙，将城门前方的大片区域全部笼罩在攻击范围之内。</p>

这种军事色彩极其浓郁的布置，无疑是霜枫岭之前在荒原上经历诸多恶战留下的遗产。虽然如今的裂魂之地，早已没有了需要霜枫岭警惕的敌人，但凤凰台仍然保留着这些武德充沛的军事设施，以备不测的同时，也能够震慑一切心怀不轨的来访者。</p>

凤凰台城门分为两个入口：霜枫岭领民可以凭借身份证明从左侧入口快捷通行，而诸如商贾、访客、旅行者等外来户，则必须在右侧入口处排队等候，直到接受了霜枫岭军事统计局的详细审查、确认安全可靠后，才能获准踏上凤凰台的土地。</p>

时值战争年代，即便是天高皇帝远的裂魂之地，也不得不加强自己的反间谍措施。</p>

身为“业火”商会会长和霜枫岭贸易代理人的阿莱克修斯，原本就拥有霜枫岭的荣誉领民身份，是能够直接出示身份证明，走左侧入口快速进城的。</p>

然而，阿莱克修斯的身份证明，早就和他的惨痛回忆一起，被丢弃在荆棘城某个不知名的阴暗角落了。</p>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走到右边，一板一眼地排在了接受审查队伍的末尾。</p>

队伍中排在阿莱克修斯前面的，是一对儿抱着孩子的中年夫妇。夫妇俩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阿莱克修斯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这对夫妇原本是居住在帝国东境的农户，在战火蔓延到家乡之后，不得不带着孩子逃荒成为了难民。</p>

和帝国境内的绝大多数难民一样，这对儿夫妇心目中的理想乡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位于遥远南方的裂魂之地，伟大艾略特·伊戈尔公爵治下的霜枫岭。</p>

于是，他们带着孩子不远万里来到了凤凰台，希望能够在这片新兴的荒原领地中安置自己的新家。</p>

在长长的进城队伍中，和这对夫妇类似的、渴望加入霜枫岭的难民肯定不在少数。但阿莱克修斯有些悲哀地意识到，今天的霜枫岭早已过了对投奔者来者不拒的野蛮生长阶段，这些逃难跑到裂魂之地的中原流民，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其实是很难拿到霜枫岭户口在此定居下来的。</p>

此后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超出阿莱克修斯的预料。</p>

随着进城队伍缓缓向前移动，很快就轮到了这对夫妇接受审查。先是一位军事统计局的特工检查了他们携带的行李，然后又对着书册确认了这对夫妇并非什么逃犯和流寇；然后，便有一位内务部文书站了出来，面带遗憾地告诉他们，由于凤凰台已经人满为患、需要清理低端人口，所以霜枫岭内务部并不能允许他们进城定居。</p>

不过，内务部文书也给出了一个替代方案：</p>

虽然凤凰台、铜雀台两地的住房空间紧张，但霜枫岭最新建设的雨花台、钓鱼台两片区域仍然欢迎外来者落户！新抵达霜枫岭的难民可以先办理一个暂住证，暂时入住钓鱼台外的难民集中营，通过工作、教育和考核攒够落户积分后，即可正式拿到霜枫岭户口。</p>

这对难民夫妇别无他法，只能接受了这个安排，被内务部工作人员引导着办理暂住证去了。</p>

接下来就轮到阿莱克修斯接受审查了。</p>

阿莱克修斯只穿着一身简单的袍服，别无长物，军事统计局的特工很快就确定他没有携带什么引燃易爆危险品。不过，他那过于明显的魔族外貌，还是引来了几位工作人员怀疑的目光。</p>

“姓名？”内务部文书低头看着表格，淡漠问道，“职业？”</p>

“阿莱克修斯。阿莱克修斯·伊-达贡。”阿莱克修斯说出了自己在魔域的全名，“职业……我是商人，是‘业火’商会的会长。我是霜枫岭的荣誉领民，你们应该有记录的。”</p>

“阿莱克修斯……阿莱克修斯……”内务部文书满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找仆役要来了一本厚厚的名册。</p>

文书戴上单片眼镜在册子上找了好久，终于抬起头来：</p>

“不对啊……阿莱克修斯·伊-达贡已经死了。”</p>

他把名册翻了个面，朝阿莱克修斯举了起来。</p>

阿莱克修斯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名字上已经被划了一道横线。</p>

“我没死！”他咬牙道，“我不是就在这儿呢嘛！”</p>

“我们的记录显示，阿莱克修斯·伊-达贡已经死了。”内务部文书一口咬定，“你是活人，而阿莱克修斯·伊-达贡是死人，所以你不可能是阿莱克修斯·伊-达贡。你不要冒充别人的身份，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谁？”</p>

“我就是阿莱克修斯！”阿莱克修斯拍着桌子吼道，周围的工作人员和排队者全都朝他这边看了出来，“难道你们还想要让我证明，我就是我自己？”</p>

“阿莱克修斯·伊-达贡已经死了。”内务部文书有些被这个情绪激动的魔族吓到了，缩着脖子道，“先生，请您冷静……如果您没有别的正当身份，我们需要请您离开……”</p>

仿佛是为了配合内务部文书的话语一般，一个卫兵按着佩剑走了过来，显然是准备用武力赶走这个在城门口大喊大叫的魔族。</p>

阿莱克修斯绝望地四下张望，然后毫无准备地，和一个自己曾经见过几面的人对上了视线。</p>

“阿莱克修斯先生？”艾伦·霍特林正准备进城，乍一看到这位魔族商人也是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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