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三批任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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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任务者, 这是很正常的觉悟。</p>

但是拿队友的尸体来做菜，有点太……</p>

泥叔拧紧眉，如果是黄泉的人做出这种事他并不觉得奇怪，可亭的人居然主动要求。他看眼沙发上的两人, 茧虹面无表情, 于词倒是皱着眉，脸色苍白, 唇抖了抖, 最后没有说什么。</p>

泥叔想想，说：“我不赞同，任务里说为恶鬼准备晚餐, 特意强调是每个恶鬼的满意度都要达到百分之八十，意味着恶鬼不止一只。”</p>

茧虹：“所以？”</p>

茧虹皱了皱眉，沉默几分钟, 才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尸体也不能直接丢出去, 嗯, 放在冰柜里吧。”</p>

方棠棠家有一个大冰柜, 平时放些冻货，是去年单位食堂淘汰，方爸舍不得就给扛回来的。</p>

现在冻货都拿出来，空出挺大一个空间, 甚至可以再装一个人。</p>

清风突然开口：“方叔该不会是知道会死人，特意把地方腾出来吧。”</p>

方棠棠看了他一眼，他选择闭嘴。</p>

泥叔和清风提起尸体的手脚，把他抬到冰箱前, 尸体的血已经几乎流尽了，割断的动脉里挤出最后几点血，顺着伤口往下滴，滴在雪白的瓷砖上。</p>

搬动的过程中，尸体只剩一点皮连着的脑袋垂下来，跟着晃动。</p>

方棠棠看的时候，那颗脑袋正好对着她，惨白的嘴角微微扬着，似在讥诮的笑。她心中一凛，看着眨眼就变得鲜血模糊的“家”，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抓紧裤子，忍不住快要哭出来。</p>

为什么……偏偏是家里。</p>

刚才，要是她没走神，及时制止了钱北拿剪刀呢？或者她把剪刀收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任务者就不会死了。</p>

她垂着脸，不敢再看那张惨白的死人脸，听他们拉开冰柜，把尸体塞进去，手掌越攥越紧。她喜欢吃超市买的小圆子，妈妈每次去超市看到特惠的时候，都会买一大堆回家，就冻在冰柜里。</p>

从前承载着她的记忆、美好、温暖的地方，现在装了一具冰凉死沉的尸体。</p>

什么都回不去了。她想要守护的、维持的、自欺欺人的，都随着尸体砰地一声掉进冰柜，被砸得粉碎。</p>

她把唇咬得发白，看向血泊里的那把剪刀，主动提出要去把厨房的鲜血擦干净。</p>

“棠棠，危险。”泥叔不赞同地说。</p>

茧虹却说：“我觉得她去清理挺合适的。”</p>

方棠棠从卫生间拎出一个水桶，倒了大半桶清水，把抹布放在里面，拧干水，低头擦地上的鲜血。鲜红色的血现在颜色已经稍稍黯淡，血液里有许多小泡沫。</p>

她手指尖染上血红，突然鼻尖一酸，不让自己想太多，埋头擦地板。陆涟和小希也来帮她，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着清理被血弄脏的厨房。</p>

厨房里狭窄，最多也只能塞三个人，其他人便没有再进来，沉默着看着他们。</p>

小希不经意触到方棠棠的手背，发现少女平时热乎乎像小暖炉的手，现在变得一片冰凉。</p>

“棠棠？”</p>

方棠棠摇头，吸了吸鼻子：“我没事。小希姐，黄泉的人还没来吗？”</p>

小希：“没有。”</p>

方棠棠把染血的毛巾放到水里，拿出来拧了拧，从染血的地板上划过一道白：“这次大家的任务不相同，黄泉的任务，也许和我们不一样。”</p>

小希：“你说得有道理。”</p>

方棠棠摸到一点软软的东西，怔了怔，才意识到是随血涌出来的碎肉。她抿了抿嘴角，擦掉地上碎肉，继续说：“还有，他们可以直接狙击我们，按照黄泉的作风，最快的方法不是完成任务，而是杀死竞争的对手，这样就能赢得比赛了，对吧？”</p>

小希点了点头。</p>

方棠棠沉默片刻，才开口：“总之，小希姐小心。”</p>

小希弯弯眉眼，擦掉她左眼下的一道血痕，小声说：“姐姐会保护你的，棠棠不要怕。”</p>

————</p>

做完这一切，时间指向八点半。</p>

厨房打扫过，焕然一新，只是墙壁上的血点和地砖缝隙干涸的血液，暂时还没有办法清理干净。</p>

冻货已经解冻，露出深红的肉的颜色。清风走过来，按了按这块肉，半开玩笑道：“说不定这也是谁的肉呢。我说，会不会是这样，我们给恶鬼做菜，等做完菜看他们吃完，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剩骨架了。其实一切都是幻觉，是我们一直在拿刀剔自己的肉做菜？”</p>

泥叔：“别乱开玩笑，都带破幻的道具，不要陷入幻觉里。”</p>

清风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p>

那把剪刀还放在地上，没有人敢去动它，或者多看一眼。</p>

方棠棠拿起老板送的剁肉刀，手按住血红色的肉，想要切下去的时候，手突然顿住，想起清风说的话，越看越觉得这块像人肉。</p>

清风挑眉：“怎么，吓到了？”</p>

方棠棠摇了摇头。</p>

清风：“其实，我刚才说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哦。”他果不其然看到女孩瞳孔震了震，张大眼睛，小嘴微微张着合不拢。清风笑起来，“逗你的，出去吧，这里我来弄就好了。”</p>

方棠棠继续摇头，看眼那块深红色的肉，总觉得不祥，便把它放在一旁，先切旁边的蔬菜，和一些豆干豆制品。</p>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泡，里面放着一些意义不明的食材。</p>

终于能歇息一下，几个人在沙发上坐好，门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p>

“是黄泉的人过来了吗？”泥叔说着，走到门口，低头看向猫眼。</p>

他突然僵住了。</p>

门外的，不是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