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二批任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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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涟眼神微微暗了下, 目光在塑料模特上落几秒，接着走过去把它连带那张椅子都移到墙角黑暗角落，让它面壁而坐，乖乖呆在墙角反省自己。</p>

塑料模特眼珠子胡乱转动, 身体刚刚挣挣想站起, 就被陆涟按住肩膀压下去。</p>

女孩在后面担忧地喊：“它没怎么吧，我刚刚好像看见它动了。”</p>

陆涟转身, 面无表情地说：“没事, 是幻觉。”</p>

方棠棠挠头，哎，幻觉？</p>

不管怎么说, 现在仪器暂时修好，她拿起旁边的量杯，对门口宁薇喊：“薇薇，你……”</p>

算了, 还是自己先来吧, 万一有什么意外呢。</p>

她憋足一口气, 两腮鼓鼓, 吹了一大口气。</p>

测肺活量的诀窍就是不要一口气全吹出来, 要徐徐往里吹，看着仪器的数据慢慢涨起来，最后停在三千多，已经是优了。</p>

方棠棠身体素质一直挺好, 体测每门都能保证拿优，同学们调侃过，这也许是她每天早上赶着点冲学校跑出来的。</p>

在墙角面壁思过的塑料模特肩膀动了动，几张纸轻飘飘落在地上。</p>

陆涟走过去拿起, 是体测评定表，上面印有任务者名字和各个项目成绩。他背对着女孩们，把属于自己那张放进口袋后，再把剩下两张递过去。</p>

测肺活量的成绩已经写在下面。</p>

灵幡无风自动，飘飘荡荡，血红色的门半掩，淡橘色的光从门缝漏出来。</p>

居然会有光？</p>

方棠棠有点吃惊地停下脚步。</p>

她和宁薇对视一眼，安慰她：“别怕。”接着弯下腰，透过门缝往里看。</p>

里面是间灵堂。</p>

正中设牌位、香案、花圈，木桌两边，白蜡烛幽幽燃烧。</p>

三个塑料模特跪在牌位前，身上披麻戴孝，奇怪的是，它们的手被绑了起来，像是被绑在刑台上一样。</p>

在花圈后，有两口棺材，深黑涂漆，空气中有淡淡油漆味道。</p>

“那里面有什么？”宁薇问。</p>

方棠棠偏偏脑袋，想看仔细一点，冷不丁对上双无神的眼睛，一张浓墨重彩的脸从门里面看着她。</p>

她心脏猛跳，连着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抵到陆涟胸口。</p>

“啊，我……那里面是个灵堂。”深吸几口气，才白着脸哆哆嗦嗦把屋内情况说出：“奇怪，不是要视力测试吗？这怎么测？”</p>

宁薇看着白布：“是写着测视力啊，怎么那块板子没有了，亏我还背了一天！”</p>

方棠棠难受地皱起眉：“道具也白买了吗？好贵的。”</p>

她替宁薇肉疼，何况还是她让宁薇买道具的，这样想就更内疚了。</p>

宁薇拍拍她的肩膀：“没事，肯定能够用到的，这关叫做测视力的话，总会用眼睛的。进去看看？”</p>

方棠棠歪歪脑袋，余光往门缝里窥。</p>

那个吓她一跳的脸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但肯定还在屋子里。</p>

“我先进去。”她把书包挡在身前，慢慢推开门。</p>

入门口放着两个纸扎的童子童女。</p>

纸人五官用油墨画成，一双大眼睛深黑死沉，双颊两团浓浓腮红。</p>

她看到童男，心中跳了跳，这正是她从门缝里看到的那张脸。</p>

方棠棠牵住宁薇：“离纸人远点。”</p>

宁薇瞥眼两个纸人，嘴角微微勾了勾，“这两个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的，要不直接拿着烧掉吧。”</p>

灵堂中间放着一个火盆，盆里几块炭，腾起幽蓝的火焰。</p>

火盆旁边还有几件纸扎的别墅名车，纸扎手艺非常精巧，小房子看上去精致小巧，比现实里的别墅还要好看。这些纸扎的工艺品烧了大半，黑色的余烬洒满周围地面。</p>

三个披麻戴孝的塑料模特跪在火盆前。</p>

塑料模特脸上没有纸人那样诡异的微笑，而是怂耷着脸，五官都往下垂，看上去非常悲伤失落。他们双手被绑，脑袋垂在胸口，一块木牌用草绳挂着，上面名字分别是王福、王善和王喜。</p>

木桌上摆放两个老人的遗像。老人的脸也是垂着的，十分悲伤。</p>

宁薇很凌乱：“它们这是在守孝？为什么手被绑着呢？”</p>

方棠棠：“这几个模特外面都套孝服，应该和逝者是亲人，而且他们的名字这么像，是兄弟吗？都是逝者的儿子？可是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呢？”</p>

宁薇：“对啊，为什么呢？”</p>

两个女孩仿佛化成十万个为什么，相对一眼，能看到对方眼里的问号。</p>

方棠棠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这和视力测试有半点关系吗？”</p>

她努力用自己高达5.2的视力观察这间房间的每个缝隙，想找出那张潜藏的视力测试表，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事实证明这关和视力测试没有什么关联。</p>

宁薇走到牌位前，眯起眼睛，“是因为我近视吗？这上面写什么了。”</p>

方棠棠也看过去：“不是，上面什么都没有写。”</p>

宁薇拿起乌木牌位，“哦豁，原来在反面。”</p>

刚拿起牌位，棺材里就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好像谁在里面用指甲挠棺材盖。</p>

“是、是僵尸吗？”宁薇小声说。</p>

在这间逼仄昏暗的屋子里，纸钱到处乱飞，塑料模特跪在棺材前，纸人涂着怪异的五官，在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诡异的气氛被烘托到极点，而指甲挠棺材的声音，像是把气氛霎时点燃，让人心中的恐惧不断滋生。</p>

方棠棠皱眉，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这一幕莫名熟悉，好像她曾经经历过一样。她抿抿唇，看向同伴，宁薇已经把牌位放下，脸色煞白地站在花圈前。陆涟则径直往棺材那边走。</p>

于是她也跟着少年过去。</p>

“推开吗？”她问，又有点犹豫。电视里发出这样的场景，肯定是诈尸或者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最常见的是棺材盖推开，一具绿毛僵尸直直地挺起来。</p>

不过她背包里装着超市买的糯米，还有特地从木工师傅那里讨来的墨线。</p>

她把拉链打开一小条缝，准备随时把糯米洒上去，实在不行，就把赵老师洒上去。</p>

幸好白天出去买东西了。</p>

陆涟：“看看。”</p>

实木棺材盖又厚又沉，摸到掌心冰凉凉的。她费老大劲都没有推开小条缝，气馁地撇撇嘴，抬眸却看见陆涟根本没有动，只是在看着她，嘴角极轻地扬着。</p>

方棠棠有点炸毛。</p>

她努力在这边推半天，结果其他两个人都在划水！这算什么队友？</p>

“你看什么？是你让我推的，你又不出力。”说着就有点委屈，狠狠瞪了陆涟一眼。</p>

陆涟微微一怔：“抱歉，我……只是看你，有点走神。”</p>

这句话方棠棠隔了几秒才回过味，下意识往自己脸上摸摸：“为什么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是不是沾到什么灰？”</p>

然后陆涟看着她，又淡淡笑了。</p>

宁薇不满“啧”一声：“你们两打情骂俏要到什么时候，放着，我来！”</p>

怪力少女冲到棺材盖前，两只手攀住边缘，稍稍一推，棺材就打开一条缝。</p>

方棠棠目瞪口呆。</p>

原来薇薇力气这么大！那为什么从前她老是连矿泉水都拧不开，非要让自己拧呢？害她还以为朋友是朵需要怜惜的娇花，其实是朵霸王花吧。</p>

手电光线扫进那条细缝里面，照亮棺材，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一个枕头一袭被子，其他什么都没有。</p>

挠棺材板的声音已经停了，手电筒在棺材里来回扫好几次，都没有照到什么。</p>

方棠棠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里面弄出动静？这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挠棺材的鬼……现在被他们放出来了吗？</p>

陆涟：“可能是老鼠。”</p>

灰扑扑长尾巴的大老鼠？方棠棠脸色一白，离棺材远远的，那比僵尸鬼魂还要更可怕！</p>

这时门外传来哐当的声音，仿佛那晚锁链晃动，又有点像推车碾过地面。</p>

声音好像从走廊那边过来的。</p>

方棠棠走到门边，悄悄往外看眼。一个穿红衣服的男人，推着小车从黑暗里走来，口里还哼着听不清楚什么词的歌谣。</p>

小推车上铺着块红布，里面不知道装什么东西，但能听到叮当作响的声音。</p>

男人的衣服应该本来是件白大褂，全部被鲜血染红，金丝眼镜在黑暗里闪着寒光。</p>

车在前一个房间停下，他自红布底下拿出把雪亮的手术刀，哼着歌大步推开房门走进去，几分钟后又走出来，就像巡房的医生，朝他们慢慢逼近。</p>

按照男人的路线，最后一定会找到他们。</p>

方棠棠和陆涟他们商量：“怎么办？”</p>

马上就要到他们这间房了。</p>

宁薇：“要不直接绕过去。”</p>

趁着男人停下来去巡查其他房间的时候，从车后绕过去，到他已经查过的地方。</p>

方棠棠本来也是这样打算，可是想到什么，担忧道：“走道太窄了，小推车就占了大半边，就算我们从缝隙悄悄走过去，不经意碰到什么东西让他警觉就不好了。”</p>

而且也不知道红布下面盖着的，除开手术刀，还有没有其他东西。</p>

两个小脑袋从门里探出，往外张望。</p>

红衣医生已经走入一间房间里，门是敞开的，房里的灯光照在小推车上。</p>

垂下的红布掀开一角，一只苍白的手从下面伸出来，颤巍巍朝门内举起。医生快步走过来，重新给它压下去了。</p>

这下他们绝了从走廊绕过去的心思，小推车里还藏着不知道几个鬼，要是从旁边经过，直接被抓住怎么办？</p>

躲到哪里？</p>

方棠棠目光在这个小房间里转，最后落在两口棺材上。</p>

很明显同伴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宁薇已经推开另外一口棺材，往里看眼：“正好，我们一人一口，我先进去啦。”</p>

还没等方棠棠说什么，她就自己跳进棺材里，然后把厚厚的棺材板重新给合上，动作迅速熟练，跟回老家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