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伊利西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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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一哭泣，赫尔墨斯就心烦意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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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不知道自已还有这么个软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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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得还尽兴吗？”他听见自已这么发问，神情和口吻都毫无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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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闻言全身绷紧，没有辩解，没有祈求，只是红着眼睛定定看他片刻，干脆地摇了摇头作答，然后一言不发地转开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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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反应出乎赫尔墨斯意料之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潘多拉露出这种表情：沉默里有千言万语，却明摆着拒绝向他敞开。他的情绪不再与树精山神那样的低阶神灵一般简单淡薄，他变得更加像人，某种意义上也更加接近神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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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心灵发生剧变时，他不在他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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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又开始闷闷灼烧，赫尔墨斯也不知道到底在气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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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与法奥举止亲昵已经让他不快。但他从来没禁止他与异性接触，甚至点拨了不少技巧。也许厄洛斯想惩戒的就是他的这份傲慢－－他没有受过重大挫折，登上奥林波斯获得宙斯认可是降生后的最大心愿。那之后，他就不曾深切渴望过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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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忧无虑的自信让赫尔墨斯错以为，如果他有心愿，就一定能实现。同理，如果他想要，潘多拉就会回应他被迫点燃的情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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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没考虑过他可能会被其他人吸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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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至少判断得出潘多拉对法奥并不真的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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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赫尔墨斯没有阻止潘多拉去观看祭典。他想去就由他去。关于伊利西昂的一些真相让他知道也无妨。如果他害怕了，也许就会想起要依靠他。他为他提供逃离阿尔忒弥斯神庙的路径，将他拉进自已的殿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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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他孤身面对黑暗和寂静。原本只是个无害的恶作剧，只要他和之前一样呼唤他，他会立刻收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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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潘多拉没有。始终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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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惊吓到尖叫出声，他也没有向他求助。就好像根本不记得他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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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真的恼怒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决意把潘多拉锁在他的神庙里。他不向他祈求，他就不放他出去。但当他孩了气地抱起膝盖哭得发抖，赫尔墨斯的指尖径自找到琴弦。不该这样，神明必须被敬畏。但他还是为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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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很聪明，在向他奔来的途中，他一定已经察觉这座神庙的主人是谁。现在倒好，真的面对面，他还发脾气，连一句话都不肯和他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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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于操纵言语的众神信使和他的弟了抛下彼此最趁手的武器，以沉默应对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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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赫尔墨斯良久都不再理他，自顾自低眸拨动琴弦，潘多拉有些脱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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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想赫尔墨斯大概在为他不听话地在外逗留到日落后而不悦。可赫尔墨斯居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明明之前他总能读出他的每个念头。只能推断是他心不在焉，没心思搭理他。他还紧张过心思被看破后会遭嘲笑，完全没必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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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眼睛又有点发酸。但潘多拉不想再哭了。哭够了，海风一吹，他就有点头痛。他想坐下，但又不愿意退回神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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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拉琴声忽然又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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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神情依旧淡淡的，朝身侧崖石的空位看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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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咬住下唇，踟蹰片刻，还是走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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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崖比他想象得还要高峻，坐在边沿，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及天空，略微摇摆双脚就能踢到与星辰相接的浪尖。这是一种足以将人吸进去的辽阔景致，但也因为过于浩渺而令他心神震颤，被与恐惧类似的感情淹没。在这苍穹与海洋面前，他感到自已无足轻重。也许神明眼中的世界就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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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真美。”他轻轻说，没有期待得到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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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悬崖我才选了这个位置建神庙，”停顿半拍，赫尔墨斯问，“害怕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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