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伊利西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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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看错。严格来说，这里的居民都不是凡人。半神、英雄、被神钟爱的凡人，他们死后都会在至福乐原继续生活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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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名思义，这片被水域温柔环绕的平坦列岛永远富足安宁。这里没有季节更迭，树木常青，春夏的鲜花与秋季的麦穗始终同时饱满绽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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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潘多拉轻声重复，“凡人都会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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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看向赫尔墨斯：“而您是神明，与死亡无缘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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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颔首，在与潘多拉对视时惊觉他身上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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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伊利西昂行走了一段时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还有住民的行动，他的精神就快速成长着。不论是神色还是措辞，初初踏上土地时的那份稚拙已经几乎不见踪迹。速度快得可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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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的杰作原本就不需要太多教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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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他带他来这里的行为，还是他，都无疑是多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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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忽然想立刻逃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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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赫尔墨斯不语，潘多拉便看向西边天空，轻轻继续念出自然而然滑到舌尖的常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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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神明。土地是盖亚，天空是乌拉诺斯。日落是赫利俄斯驾驶的日车抵达这一天的终点，再过一会儿，塞勒涅就会手持火炬、操控着月亮的车架飞驰而来。他们都是许珀里翁与忒亚之了，大地女神盖亚与天王乌拉诺斯的了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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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侧头思考了片刻，不明白这些与神明有关的知识与他有什么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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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他突然呼唤众神信使的名字，和信徒不一样，没有带长串的赞美前缀，不知该说是无畏还是单纯地无所谓，“我有个疑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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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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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研究了一会儿自已的手指，才抬起头看向他，脸颊和眼睛在流动的夕照中发光：“我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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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赫尔墨斯回答，他又来一个问题：“我是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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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更容易回答：“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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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并非凡人，但与凡人极为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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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显然和您不一样，并不是不死的神明。”潘多拉微微笑了，赫尔墨斯险些以为他将奥林波斯众神的计划都已经看透，或是只差最后几步推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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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潘多拉迷茫地停顿了半晌，最后决定向他求助，流露出不问缘由的信赖，好像确信他一定能给出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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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我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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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他几乎不假思索：“你是潘多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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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所有馈赠，亦是众神所馈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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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眼睫颤动了一下，他轻声问：“那么，为什么我会诞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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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惩罚狂妄的人类，给他们带去劳苦与灾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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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被爱，”赫尔墨斯罕见地为说谎而心虚，但他没法给出别的答句，甚至有那么一刻连自已都骗过去，“为了彰显父神宙斯的神通，倾倒世人，为所有人所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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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一日成长许多，潘多拉距离理解神使给出的这个答案还有一些距离。他模模糊糊地知道爱是什么概念。这份感性是阿芙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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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坦然接受了他的答案。得到答案就足够，不再去细想那意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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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突然朝天空中看了一眼，转过身：“太阳下山了，我带你去住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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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领着他来到山丘顶上的小屋。门前小小的一方沙地被橄榄树环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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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很疲倦了，好好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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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正要摇头，他并不累，他还有一些别的想问赫尔墨斯的事。但不知怎么，下一刻，强烈的睡意袭来，他的眼皮沉沉地向下落，抑制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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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赫尔墨斯伸臂接住潘多拉，将他放在小屋中的床上。他侧眸看了一眼手中金杖，顶端的蛇头在昏暗的屋内幽幽泛着细碎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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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蛇杖还有一个用处：只要轻轻挥舞，就能让任何人顷刻睡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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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带上小屋房门，赫尔墨斯足下一点，猛地朝初升的星辰之上飞去，又骤然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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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那里。”他漫不经心地挥动双蛇杖，破除遮眼的戏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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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之上，除了赫尔墨斯，又突然多了一道身影。他面貌年轻，背后生有羽翼，身背箭袋，手中随意地拎着一把短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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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洛斯，你在这里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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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笑眯眯地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觉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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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耸肩：“是你说伊利西昂太过无聊，缺少恶作剧的对象，这里当然不可能有变化。我想不到你为什么要来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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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洛斯挑起眉毛，打量了赫尔墨斯片刻后摇头：“你一直比我更擅长骗人，我都分不清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了。”他长长叹了口气，没辙地给出线索：“我当然是来看你的好戏的，赫尔墨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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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墨斯一怔，明白了什么，脸色骤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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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掌爱欲的神明狡黠地笑了，作势拉开他的金弓，瞄准赫尔墨斯的方向，啪地松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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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当然是因为我向你射出了一支爱的金箭，让你爱上了宙斯为凡人准备的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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