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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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巍带人将运送粮草的人马迎进城内。</p>

舟车劳顿数日, 押送粮草的将士也都累得不轻, 各自被带去休息。安长卿和御史大夫则被迎进了将军府中暂坐。</p>

将军府冷冷清清，连个下人都没有。只有迎二人进来的士兵给两人倒了茶。</p>

安长卿本以为到了雁州就能见到萧止戈, 却没想到连人影子都没见到, 只好问伺候在一边的小兵道：“你们王爷不在城中？”</p>

士兵站得笔直, 目不斜视：“将军带兵出城了！”</p>

没想到这么不巧, 安长卿皱了眉, 又问：“什么时候回来？”</p>

士兵：“不知道。”</p>

见这小兵问不出什么来, 安长卿只得放弃追问，想着等副将来了再问问。</p>

两人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齐巍才过来。</p>

因上一批粮草出了岔子, 这一次齐巍带人亲自清点的粮草, 清点完一合计，发现粮草数目只有两万石时, 他脸色就不太好了。</p>

折子上请了十万石粮草，却只来了两万石。两万石才够吃多久的？</p>

先前的兴奋喜悦尽化为凝重, 齐巍与几个下属面面相觑, 最后一挥手道：“我去问问怎么回事！”</p>

对于随军押送粮草的两位大人, 齐巍还算客气。拱了拱手道：“粮草清点无误，只是二位大人，这数量是不是对不上？雁州战事正吃紧, 两万石粮草远远不够。”</p>

御史大夫瞧了安长卿一眼, 一板一眼道：“这二万石粮草乃是王妃捐献。雁州递上去的折子陛下已经看过，特派本官来核查史进忠火烧粮草及军饷贪墨之事。若是核实无误, 会再把缺的粮草补上。”</p>

齐巍还没想明白王妃是哪个王妃，又听他说要核查史进忠与粮草之事，顿时脾气就来了：“罪证确凿，还有什么要核查的？等你核查清楚再拨粮草，雁州的将士早就饿死了！”</p>

“齐巍！”</p>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威严男声。萧止戈刚回程就听说粮草到了，连战甲都没来得及卸下就赶了过来，却不想在门口听见了御史大夫季安民与齐巍的对话。</p>

出声阻止了齐巍，萧止戈将乌金枪交给门口小兵，大步往里走。人未见，声已至：“季大人，要查便查，只是这粮草不能——”</p>

话说一半，待看见坐在季安民身侧的人，顿时哑了声。</p>

良久才艰涩道：“你怎么来了？”</p>

安长卿从听见他的声音起，目光就一直盯着门口，只是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不好失态，才压抑着没有起身。</p>

男人瘦了许多，也狼狈了许多。许是刚从战场回来，脸颊和盔甲上都还染着干涸的血渍。裤腿上更有大片的黑红痕迹，待他走近了，甚至能嗅到隐约的血腥味。</p>

这是安长卿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潦草但也锋利，铠甲浴血，双眸似刃。</p>

是守卫大邺边关的将军。也是他的将军。</p>

安长卿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喉咙干涩，连发出的声音都是喑哑的：“听说雁州缺粮草，我给你送来了。只是就凑到了四万石，还有两万石慢些，铁虎随后送来。”</p>

萧止戈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安庆帝会有的反应，他早有预料，不然也不会还派了人去梁州郴州借粮。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本该在邺京王府等他回去的王妃，会筹集了粮草，亲自送到雁州来。</p>

他细细打量着安长卿，发现他下巴尖了不少，眼下还有疲惫的青黑，只黑白分明的眼珠还是清澈透亮的。想来押运粮草的这些日子，休息得并不好。</p>

喉头几番滚动，萧止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先……先请季大人去休息。史进忠和粮草的问题，明日再议。”</p>

齐巍还不服，迟疑道：“可粮草……”</p>

“粮草到了，先让大家伙吃顿饱饭，”萧止戈没有回头，沉声道：“齐巍，你带人送季大人出去。”</p>

齐巍看着从进来后就忽然变得奇奇怪怪的将军，却也不敢违抗，只能请季安民先去休息。季安民知道这夫夫俩肯定有话要说，自己也不留下讨人嫌，行了个礼，随齐巍出去了。</p>

周围的人都走了，萧止戈才上前一步，下意识伸手想碰碰他，等看到手上血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下战场，满手都是血渍污迹，又隐忍地收了回来，只深深望着他：“这一路，辛苦你了。”</p>

“嗯。”安长卿原先也不觉得苦，眼下见了他，却委屈地瘪了嘴。</p>

走水运晕船到吃不下饭只能喝米汤时，他没觉得委屈；上了岸走山路，被马车颠簸的骨头都快散了，他也没觉得委屈……</p>

但现在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委屈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瘪着嘴扑进萧止戈怀里，双臂紧紧抱着他，声音哽噎地冲他抱怨：“都怪你不让我来雁州，每天听着传回来的不知真假的消息，我连睡觉都睡不好……”</p>

萧止戈紧紧回抱住他，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闭了闭眼，哑声叹息：“嗯，都怪我，以后去哪儿都带上你。”</p>

安长卿在他怀里抽抽鼻子，偷摸想在他衣袖上把眼泪蹭干，结果反而被上头的血腥味熏到了，又不满地抱怨：“你身上好臭。”</p>

只是嘴上这么说着，却紧紧抱着他没有松手。</p>

萧止戈眼里现出些无奈：“快五六日没洗澡了，身上脏得很。”</p>

安长卿哼唧一声，越发抱紧了他</p>

，小声嘀咕道：“我不嫌你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