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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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安长煜在耳边怂恿的那些话，再想起对方说“我给你们把风”，背后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他也不傻，很快明白了安长煜做这一切的目的。若不是长卿表弟对他无意，一切都是一个误会，那今日……今日怕是他们都落不得好下场！</p>

一阵冷意蹿上来，李海云也顾不上凄凄切切了，衣袖一甩，大步往望仙楼走去。</p>

***</p>

安长卿拉着萧止戈走到无人的巷子里，才转过身打量他。萧止戈一路上沉默得不对劲。明明先前还不是这样的。紧接着又发现他鞋子衣摆都是湿的，地上还有湿漉漉的水迹，他皱起眉，见萧止戈一直背着手，就往他身后看：“背后藏了什么？”</p>

萧止戈抿唇不语，安长卿绕过去看，就见他手里紧紧拎着一盏熟悉的鲤戏荷花灯。</p>

安长卿一呆：“这灯……”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气恼道：“你把它捞起来干嘛？该不灵了！”</p>

萧止戈抿抿唇，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从何问起。</p>

在他以为安长卿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时，却意外撞见安长卿跟李海云拉拉扯扯。在他以为安长卿还是忘不了旧情时，安长卿却又拉着他到李海云面前说了一通莫名的话，还说他和他好着呢。</p>

萧止戈情绪骤起骤落，现在又被当场抓包，便只能僵着脸一言不发。</p>

可惜安长卿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惧怕他的小小庶子，他眯起眼睛，凶道：“你说有事，就是为了去捞灯？”</p>

“你是不是还偷偷看里面的纸条了？”</p>

萧止戈：“……”</p>

沉默片刻，萧止戈到底还是点了头：“我……”</p>

吐出一个字，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只能道：“……我想看。”</p>

安长卿：“……”</p>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通萧止戈干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只能气闷道：“想看你不能问我吗？”</p>

萧止戈垂眸看他，面前的人似乎对花灯被捞起来就不灵了十分耿耿于怀，嘴巴撅得老高，很生气的样子。他有些后悔，想起那花灯上寄托的愿望，若是真的不灵了……</p>

摇摇头，萧止戈止住了思绪，哑声问：“我问了，你便说么？”</p>

“当然。”安长卿奇怪地看着他：“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完又不解气地挤兑他：“像王爷这种偷偷摸摸去捞花灯的，才不能说呢。”</p>

萧止戈脸色微僵耳根微烫，接着又想起方才看见的一幕，到底还是憋不住问道：“你与李海云……不可能了，是不是？”</p>

“啊？”安长卿直接被他问懵了，缓了缓才气道：“我与他什么时候可能过？怎么李海云自作多情，你也跟着瞎掺和？”</p>

萧止戈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迟疑问到：“你们不是……”</p>

安长卿黑着脸打断他：“我跟李海云什么都不是。可别再把我跟他扯在一块儿了。我之前从没喜欢过谁。”</p>

萧止戈犹不敢相信，顿了顿才又确认道：“可他送你的那块玉佩，你一直随身带着……”</p>

“什么玉佩？”</p>

“你赠我的那块双鱼玉佩。”</p>

安长卿脸这回彻底黑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蹦出来：“那是娘亲送我的生辰礼，跟李海云又有什么关系？”</p>

萧止戈总算意识到这误会大发了，僵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p>

安长卿却是盯着他的腰上，那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我就说怎么一回也没见你戴过，原来你以为那是李海云的东西？”</p>

“玉佩呢？你是不是丢了？你还给我！”安长卿恼道。</p>

“没有。”萧止戈见他生气，连忙解释道：“没有丢，我放在书房了。”</p>

听他说没丢，安长卿总算气顺了一点，睁大眼瞪着他：“那你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又从哪里听得我跟李海云的谣言？”</p>

萧止戈被他瞪得心里发虚，只得把害他的罪魁祸首拉出来垫背：“是常在昌说的。”</p>

怀化将军常在昌，与他同是十二将军之一，又都是柱国大将军夏侯商麾下，且雁州与梁州守望相助，因此两人交情不错。常在昌还在邺京时，萧止戈曾托他盯着些丞相府，若是安长卿母子实在艰难，便暗中帮一把。常在昌不知道从哪儿看出来他心系安长卿，便一直撺掇他把人弄到自己跟前来。</p>

而关于安长卿与李海云那些事，自然也是常在昌传给他的。</p>

现在想想，这些消息必然是常在昌为了激他故意诓他的。只是萧止戈不是个那么容易受激将的人。这些歪曲的故事当时没帮上忙，却给他埋下祸患，打了他个措手不及。</p>

萧止戈磨牙，暗暗记下了常在昌的仇，接着又发愁该怎么哄人。</p>

安长卿面无表情地听完，冷飕飕地瞧着他：“所以你一直都以为我喜欢的是李海云，对你是曲意逢迎？”</p>

“……是。”萧止戈点头，又觉得不对，补救道：“后来就不是了。”</p>

安长卿瞪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好。这人明明心里觉得他惦记着其他男人，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甚至还对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小意……本来心里还存着气，想到这里，安长卿又觉得心疼起来。</p>

上一世至死，男人都攥着那块双鱼玉佩，他那时，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到死都以为他喜欢的是李海云，所以才对他畏惧冷淡？</p>

安长卿心里一酸，咬紧牙齿地抬脚踹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笨？”</p>

这一下对萧止戈不痛不痒，可看见他红了的眼眶时，萧止戈却觉得无措起来，小心地捧着他的脸道：“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p>

他以为安长卿还在生气，想了想把花灯里自己写的那张纸条拿出来放进他手心：“我的也给你看。再带你重新去放，不会不灵。”</p>

安长卿瞥他一眼，将那张纸条展开，就见上面用规矩的小楷写着：护喏喏一世。</p>

他见过萧止戈的字，男人字如其人，永远是一手张狂的草书。规规矩矩的楷书，却是他第一回见到。话语虽直白，字里行间却透着认真和郑重。</p>

安长卿小心将纸条卷好，又放回花灯里，瞥他一眼，哼哼唧唧道：“就这样我可不会消气。”</p>

萧止戈目光暗了暗：“喏喏还想做什么？都听你的。”</p>

安长卿微微仰着头，在他紧张的目光里缓缓道：“那就罚你……以后每年都为我放一盏花灯。”</p>

萧止戈心一颤，手指蓦然攥紧了，唇边却带出笑来：“好。每年都给你放。”</p>

安长卿瞪他一眼，又推推他：“赶紧去把花灯放了，衣裳都湿了，也不怕得风寒。”</p>

萧止戈顺势握住他的手，牵着他一同往前走：“我们一起去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