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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给陆燃让出一条道,全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连村长也不例外。

黎青站在原地没动,抓着身上的羊绒大衣,肌肉紧绷,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陆燃站在侧面,双手按住棺材盖中间的位置,用力一推,松木质地的棺材盖瞬间被推了出去,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啊!那是什么?!”

下一秒人群里爆发出尖叫,棺材内并不是空的,但也没有柱子的尸体,底部乌压压,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张张人脸。

“人脸”被叫声惊动,从棺材内飞了出来,劈头盖脸落到围观村民的身上,脸上。

黎青因为有陆燃的提醒,时刻作好了跑路的准备,此时立即抓住他的手,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院落外奔去。

身后响起虫子扑棱翅膀的声音,村民的惨叫声,咒骂声和哭声。

夜风顺着黎青的脸颊刮过,有一丝丝疼,黑夜里他辨不清方向,然后他感觉右手被反握住,陆燃步子迈得极大,很快成了带着他跑的那个人。

跑步一直是黎青最引以为傲的运动项目,这会见陆燃居然跑得比自己还快,男人的自尊心和好胜心瞬间被激发出来,两条腿甩得跟风火轮一样。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好像身旁这人也加快了速度?!

黎老师不信邪!

两人你追我赶,一路狂奔,直到脚下的路变得越来越崎岖,树木草窠也越来越密集才渐渐停了下来。

没有月光,周围的景物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轮廓,长时间的疾跑并没有让黎青的气息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心中遗憾没能向小萝借到手电筒,不然现在也不至于两眼抓瞎,连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呲——”红磷燃烧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豆大的火苗照亮一小片区域。

陆燃举着火柴梗,随意照了照,正对上黎青微愣的表情,轻咳一声解释道:“刚刚为了以防万一,在柱子家的香案上拿的。”

虽然顺手牵羊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男人说的理直气壮,而且下一秒陆燃的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黎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离两人不到半米的地方有个不大不小的隆起。

火柴很快烧尽,陆燃又擦亮一根,同时将黎青往自己身后拨了拨,被另一个男人做这样保护性的动作,黎青心中有些怪异,却也没太当回事。

借着微弱的火光,黎青看向那个隆起,瞬间白毛汗都下来了——这是个坟包。

今晚又是死人,又是棺材,又是长得像人脸的虫子,现在随便跑路都能遇见坟包,黎老师整个人都不好了。

坟包堆得十分简陋,干燥结块的黄泥上用石头压着几张纸钱,陆燃长眉紧锁,弯腰将火柴凑到墓碑前。

墓碑是一块木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长时间的风吹雨淋让上面的碑文变得模糊,只能隐约看出夏映真之墓几个大字,立碑人落款的小字却无法看清。

黎青蹲下/身,用5.0的视力努力分辨着写在最后的死亡日期,随口道:“甲戌年是哪一年?”

陆燃听他这么问,冷静推算:“农历以干支记年,六十年为一甲子,甲戌排在第11位。

今年是2024年,甲辰年,顺序是第41位,那么今年往前推30年正好是甲戌年,也就是1994年。”

黎青原本只是看到墓碑上的日期下意识提问出声,没想到陆燃真的给出了答案,有些惊讶:“现在很少有人用农历记年了,想不到你连这都知道。”

陆燃摸摸下巴:“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

黎青自己是个学渣,不爱看书,顿时在心中给这位涉猎广泛的学霸同伴点了个赞,将思路重新集中到坟包上来。

如果陆燃推算得没错,甲戌年就是三十年前,而且看名字这墓的主人明显是个女人,不会这么巧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中的猜测: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三十年前的女人很可能就埋在这个坟包下面。

“但是不对。”黎青猛地站起身,“太小了!”

他绕着坟包走了一圈:“与柱子的棺材相比,这坟包下面根本不可能埋着一个成年人。”

陆燃点头赞同:“所以这里很可能埋的不是那女人,而只是一个衣冠冢。”

黎青随手摸了摸已经

开裂的木头墓碑,一点灰也没有,被擦拭的很干净。

碑前的泥地上还插着几支快要烧尽的檀香,坟包顶端压的纸钱也是新的,显然刚有人来祭扫过。

“一般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给死者立衣冠冢以寄托哀思。

但看永安村的村民不是像水娟那样对其讳莫如深就是像小萝奶奶那样恨之入骨,怎么会有人思念她呢?这人是谁?还有,她真正的墓地又在哪儿?”

黎青边思索边在坟包边来回踱步,因为只有小火柴的一星亮光,四周十分昏暗,脚下一空从岩石上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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