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前世的记忆碎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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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曦吓得躲进了床底下，顾衡开了灯，四处看了一遍，把忘了关上的窗户拉上，确定没有人才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p>

黎曦这才爬出来，才看向顾衡，却正对上他睁开的眼睛，差点吓得叫出声。</p>

顾衡又开了灯，皱着眉看着黎曦的方向。</p>

空无一人。</p>

……是最近太累了？</p>

顾衡觉得自己多疑了，而黎曦僵在原地，等他重新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打开窗，溜了。</p>

黎曦很认真地考虑报答的事。</p>

他默默观察了顾衡很久，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p>

顾衡有钱有势，事业有成，家人和善，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遗憾。</p>

唔，要说有，大概就是他三天两头打电话来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妈妈，对他长到二十四岁还没交过女朋友这件事，有点小操心。</p>

“……儿子啊，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女孩子，妈妈也不会怪你的。”</p>

瞧，妈妈又来电话了。</p>

办公室里，顾衡取下防辐射眼镜，捏了捏眉心，对手机那头的母亲说：“妈，我不是。”</p>

“哎，你不喜欢女孩子，也不喜欢男孩子，难道是……儿子啊，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可要告诉妈妈。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点小毛病，肯定有办法的！”</p>

顾妈妈更愁了。</p>

黎曦差点笑出声。</p>

顾衡看了看桌上的多肉盆栽，是他的错觉吗？不然怎么看到他养的石莲花叶子颤抖了好几下？</p>

顾衡和他妈说了自己没病，好说歹说才挂了电话。</p>

他放下手机，手刚放回键盘上，想到什么，起身去看放在桌上的多肉盆栽，摸了摸石莲花。</p>

蓝绿花型叶敷着白色霜粉，边缘和叶尖尖是热情的红色。</p>

是多肉里的盛世美颜。</p>

除了格外可爱，好看，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p>

顾衡想，果然刚才看到的是自己错觉，放过了那点异样，重新投入到工作中。</p>

他没有发现，在障眼法下，石莲花的颜色变成了害羞又兴奋的红色。</p>

昂，手指好暖，真好看。</p>

亲眼目睹了黎曦是怎么踩着根须，爬上顾衡的盆，并鸠占鹊巢，假装自己是家养小石莲，暗戳戳偷窥顾衡的黑猫：“……”</p>

[黎小曦，你该不会——]</p>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p>

[还想吃掉这只两脚兽吧？]</p>

[……]</p>

除了吃，您还敢不敢有点别的想法？</p>

出息！</p>

第四百零二章</p>

黎曦“盯”了一段时间，终于等到了一个报恩的机会。</p>

一个鬼修找到顾衡，想让他“自愿”把身上的功德赠予他。</p>

顾衡开着车，觉得情况不太妙。</p>

晚上九点多，这片商业区还很热闹，车来车往。但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前后左右的车不知怎么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这一辆，在空旷的双行车道里独自行驶，还怎么也开不到近在眼前的红绿灯路口。</p>

他停下车，看了看手机，没有信号。</p>

面对眼前未知的情况，采取了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p>

等着他焦虑恐惧的鬼修大失所望，出现在顾衡副驾驶座上，“小子，胆子不小嘛。”</p>

顾衡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p>

这个人套着一身破旧的长衫，看着是很老的款式，一张脸青白，周身冒着凉飕飕的气，看起来……实在不像活人。</p>

顾衡心下狐疑，想着是谁在恶搞他，抱着什么目的，微微皱眉道：“你是谁？有什么事吗？”</p>

鬼修怪笑两声，“我说我是鬼，你怕不怕？”</p>

顾衡后背微微发凉，但比起鬼怪之说，他更相信是人祸，镇定道：“如果你是鬼，没有理由来找我。我不认识你，更别说亏欠。”</p>

鬼修道：“不愧是有功德在身的人，心眼正。不过，小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p>

顾衡心里一紧，所以，他这是遇见打劫的……鬼了？</p>

“你想要什么？”</p>

他试探道。</p>

鬼修见他识相，直言道：“和我签订契约。只要你自愿在死后把功德无偿转赠给我，我会作为顾家的供奉鬼仙，把你做任何事。怎么样，小子，和我合作你不吃亏。”</p>

顾衡握了握方向盘，“如果我不配合呢？”</p>

鬼修阴阳怪气道：“那你就想想，是要你的命，还是给我的功德了。嗯？”</p>

莫名其妙的男人安然坐在副驾上，没有任何动作，顾衡却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p>

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动弹不得，浑身体温骤降，呼吸都变得困难，有一种濒死的危险感。</p>

“小子，你不用太害怕，我不急着杀你。你可以慢慢考虑，想好了，眨三下眼睛——”</p>

“眨你爸爸。”</p>

一只手突然伸进车里，把老神在在的鬼修一把拽出了车，恶狠狠地砸在地上。</p>

顾衡只觉浑身一轻，脖子上的冷意消失，温暖重回身体，他狼狈地咳了起来，推开车门，朝来人看去。</p>

是他。</p>

黎曦踩着缩成一团的黑雾，一脚接一脚，骂道：“还鬼仙？你怎么不上天呢！”</p>

“眨你妹的眼！不知道他是我罩着的人吗？想死直接说啊，戏这么多！”</p>

“我不知道，大人，我真不知道他是你的人。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看在我没有作恶的份上，放了我吧，我保证再不做这种缺德事了。你看我身上的功德，我真不是恶鬼！您不能杀我！”</p>

“呵呵。”</p>

黎曦会信他？</p>

瞧他刚才熟门熟路地找上顾衡，开口就要和他订立契约，不难想见他身上的功德是怎么来的。</p>

不过，这事黎曦还真不好插手。</p>

毕竟，人类用功德供奉他，他帮人类，只要契约成立，不管那个人类是被诱骗还是真的自愿，都没有触犯规则。</p>

天道都没法治他，何况是黎曦。</p>

而这只鬼身上的功德是实实在在的，若是黎曦出手打散他，就是一个业障，必结恶果。</p>

所以，只能打他一顿出出气了。</p>

看到顾衡走过来，黎曦提溜起黑雾，道：“跟他道歉，以后再敢找他和他家人，我恁死你。”</p>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p>

鬼修欺软怕硬，说跪就跪了。</p>

顾衡看着黑雾又变成那个穿着长衫的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p>

黎曦踢了踢鬼修，“发天道誓。”</p>

鬼修有些惋惜地看着顾衡身上闪闪发光的功德，心不甘情不愿地发了誓，绝不会再找顾衡和他的家人，事后更不会找他麻烦，伤害他。</p>

“滚吧。”</p>

黎曦放开他。</p>

鬼修一溜烟跑没影了。</p>

顾衡只觉眼前场景一晃，又回到了那个车来车往的繁华都市。</p>

见他的车停在半道，人站在外面，有路过的车主喊道：“哥们，车坏了？要不把车灯打起来，给后面的车提个醒，这样很危险。”</p>

“……抱歉。”</p>

顾衡上了车，一转头，黎曦已经坐在副驾驶上。</p>

和刚才那只鬼一样，悄无声息。</p>

顾衡：“……”</p>

顾衡暗自深吸一口气，开车向前，在路口绕着花坛转了车道，重新往律所开。</p>

“他，我是说刚才那个人……看不见你？”</p>

顾衡问道。</p>

黎曦点头，“是啊，我隐身了，只有你看得见我。”</p>

“刚才，真的是鬼？”</p>

顾衡还是无法相信。</p>

黎曦又一次点头，“没错。不过你别怕，那就是一只骗吃骗喝的鬼，不敢杀人的。而且他已经发誓不来找你，放心啊。”</p>

顾衡的世界观在破碎的边缘左右弹跳，僵着脸问：“那你……是？”</p>

黎曦笑眯眯的，“我不是鬼。”</p>

顾衡见他有点小得意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顺着他的话道：“那你是抓鬼的，嗯，道士？”</p>

黎曦：“我是妖怪，嘻嘻。”</p>

顾衡：“……”</p>

妖怪？</p>

嘻嘻怪吗？</p>

见他不说话，黎曦反而有些忐忑起来，“我真是妖怪，不过，你帮过我，我不会害你，还要报答你。”</p>

顾衡才下班，也没开出去多远，很快，车子就停在律所前，让黎曦下车，他们进去说。</p>

“谢谢你救了我。”</p>

顾衡带着黎曦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问道：“有冰红茶，你要喝吗？”</p>

“好呀。”</p>

黎曦四处张望。</p>

虽然他化身盆栽在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用人的视角看这里，只是第二次。</p>

上次来的时候，他心情不好，没留心看，这次就多看了两眼。</p>

顾衡打开小冰箱，把泡好冰镇在这里的红茶取出来，倒了两杯，放在桌上，请黎曦坐下。</p>

他也跟着坐下来，想了想开场白，问道：“那只鬼为什么找上我？”</p>

黎曦刚想喝茶，闻言，赶忙放下茶杯，道：“他想要你身上的功德。”</p>

“功德？”</p>

顾衡不确定他口中的功德，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p>

黎曦解释道：“人或者妖，鬼，只要做善事，得到天道认可，就能获得功德。”</p>

“你家祖上开国有功，平定乱世，救民于水火，是大功德。你祖父父亲虽是商人，但一生都在做慈善，也是功德。你母亲也是如此。</p>

所以，你出生时，也继承了一部分功德。</p>

再加上你自己也行善，给救灾拨款送物资，给孤儿院，资助流浪宠物院什么的，也有功德哦。</p>

你的灵魂闪闪发光，一般恶鬼都不敢靠近你，但是还是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抢你身上的功德。</p>

就像刚才那只鬼，他就是想骗你跟他签订契约，帮你做一些事，跟你交换。他这是钻规则的空子，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了，是个惯犯。而且你很厉害，根本不需要他帮忙做什么。你身上功德这么厚，如果和他做交易，就吃大亏了。还好你没上当。”</p>

“原来是这样……”</p>

顾衡还是没办法接受“鬼”“灵魂”这些词汇变成现实，但他也没有太惶恐，只是看着黎曦，问他：“看来功德很有用处，你不想要吗？”</p>

黎曦睁大眼睛，“你怕我害你么？”</p>

他松开了握着杯耳的手，瘪了瘪嘴，有些不高兴道：“你不用担心，你身上的功德虽好，但我不需要。我不是靠功德修炼的。”</p>

顾衡和他道歉，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又惭愧道：“对不起，我今天有点被吓到的。我一直不信鬼神，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难道，传说里的地府，投胎，天庭，神仙，妖精，都是真实存在的吗？”</p>

黎曦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建国之后不准成精，你以为是说着玩的呀？地球早就是末法时代了，没有大机缘，连成精都做不到，更别说神仙了。什么天庭，地府，不存在的。不过，鬼是真的，投胎也是真的。除了个别执念太深的，会变成鬼，逗留在人间，一般人死后灵魂会回归世界树。等到人间有需，天道许可，就把这些魂魄有序地投放入人间。”</p>

“世界树？天道？”</p>

顾衡长这么大，一直忙于充实自己，不浪费自己聪明的大脑，小说都没看过几本，对这个名词十分陌生。</p>

“是的。”</p>

黎曦点头，指了指上方，“三千世界，应天道而生。我们都归他管。而每个世界都有一棵世界树，与天地共生，掌管此间天道法则。你可以理解为，它是天道的代理人。”</p>

天道法则。</p>

顾衡手指微微一颤，莫名感到一阵兴奋。</p>

他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不必费心思。也是因此，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很少。</p>

法律，就是其一。</p>

他选择从业成为一名律师，就是因为他对规则有着天然的向往。在他的美学里，秩序，无疑是世间最需要赞美的存在。</p>

人类的法律，他已经钻研透了，无可精研。</p>

但现在，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徐徐打开了。</p>

顾衡压抑着这一股兴奋，没让黎曦看出来。</p>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冰红茶，才道：“也就是说，地狱天堂都是不存在的。那人行善，做功德，谁来嘉奖？鬼作恶，又该谁来管？天道管不过来的吧？没有法则可以约束他们吗？”</p>

“当然有，就是世界树啊。有功德的人，气运佳，会投好胎。比如你。鬼作恶，会有修士为了行善积德，出手杀他们。如果没有，再他们犯下大错，造下大罪孽的时候，天道会降下雷霆，劈死他们的……”</p>

这一晚，顾衡从黎曦口中听说了很多光怪陆离的事。</p>

直到天明，律所其他人来上班，他们才不得不停止谈话。</p>

顾衡有些遗憾地送黎曦离开，黎曦看他意犹未尽，道：“你好奇的话，我有空的时候可以给你讲。嗯，加个微信吧？”</p>

“好。”</p>

顾衡正有此意。</p>

耶！</p>

成功加了好友的黎曦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开心地走了。</p>

顾衡回到办公室，看见盆栽里的多肉，摸了摸那朵小石莲。</p>

“你该不会……”他的声音低不可闻，“也是一只小妖精吧。”</p>

【宝贝们，双节快乐！！！小爪爪给我，有红包哦！】</p>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掉落红包，快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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