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九颗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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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p>

综合学院军训星的所有设施都是公用的, 将集体的概念融入每一个角落，最大限度降低个人的个性化。</p>

洗澡的地方也是大澡堂，只分了男女, 没有格子间。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 地上每一平米的四方砖, 设有一个引水阵，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p>

往那里一站，当真是好兄弟，坦蛋蛋。</p>

所以，每次洗澡的时候, 顾长凌就用剑光格挡出一个私密的空间。</p>

他的修为被封了，本命剑还在丹田里，就能动用剑光。</p>

不过, 在军训星无架可打，剑光只剩下这么一个用处了。</p>

他不愿别人多看九黎一眼，更不说是不穿衣服的样子。</p>

而九黎从前生活的环境，接受的教育, 也做不到和陌生人脱光光一起洗澡，还能聊天遛鸟比大小的“日常”, 非常配合顾长凌的占有欲。</p>

再说了，他还不肯别人用眼睛占他大哥便宜呢。</p>

此时，他坐在轮椅里，由着顾长凌引水给他洗头，揉按头皮，全身放松地闭着眼睛，很是享受。</p>

听顾长凌念叨他瘦了，懒洋洋道：“胡说。之前狐美人说有一种胖, 叫女朋友觉得你胖。你这就是有一种瘦，叫男朋友觉得你受了，哈哈。我每天吃那么多，手环都说我的体重比之前重了两斤。”</p>

九黎贴着顾长凌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意外地发现，腰围好像是缩水了一些。</p>

“唔，应该是肉长结实了吧。”</p>

他戳了戳自己的腹肌，发现肌肉紧实了不少，再长长，该练出腹肌了。</p>

正有些高兴，就听顾长凌说：“是结实了，都不软了。”</p>

“……”</p>

九黎回头，对他微笑：“手感是不是更好了？”</p>

“……对，手感一级棒。”</p>

顾长凌求生欲爆棚，另一手贴在他额头上，笑着让他闭上眼睛，小心水流进眼睛里。</p>

看他言不由衷的样子，九黎哼了一声，回过头，继续靠在椅背上。</p>

不过，他的手还是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肚皮，结果，以前还能捏出一点肉揪揪的腰腹，现在只能揪起一点皮了。</p>

九黎闷闷道：“要不，我多吃点？”</p>

顾长凌顺着他头发的动作一顿，见他将自己随口说的话放进心里，心软得不行。</p>

俯身亲了亲他的肚子，顾长凌侧头对他笑得一脸温柔，说：“我方才说笑的，小九什么样子，大哥都喜欢。”</p>

九黎一扬眉，“像你这样？”</p>

他戳了戳顾长凌硬邦邦的八块腹肌。</p>

顾长凌：“……”</p>

善意的谎言也说不出口了。</p>

九黎切了一声，“小样，还哄我呢？”</p>

他把脸贴在顾长凌的腹肌上，幸福地滚了滚。</p>

顾长凌的身材相当好，肌肉柔韧紧实，充满力量感，是九黎最喜欢的模样，怎么喜欢都不够。</p>

嘴了一个响的，感觉到呼吸收缩而更硬邦邦的肌理，九黎下巴抵着他的腹部，抱着顾长凌，仰头对他笑得甜丝丝的：“师兄这样，我欢喜极了。不过，你喜欢另一样，我当然要按着你喜欢的模样长。”</p>

顾长凌心尖一烫，低头吻住他，夸道：“小九真乖。”</p>

亲昵地交换了一个吻，两人克制地没有多做什么。</p>

换洗之后，顾长凌推着九黎出来。</p>

夏长眠他们先一步等在门外了，就是狐美人，也毫无压力地站在男澡堂外头。</p>

见了他们，狐美人就羡慕道：“九哥，你们的头发真漂亮。特别是九哥，又细又软又黑又亮，我就不行了。”</p>

她抓了抓自己的马尾，发色与毛色一样是雪白的，却有些粗硬，让她很不满意。</p>

顾长凌勾了勾嘴角，“天生的，羡慕不来。”</p>

他和九黎都是长发，长度及腰，刚刚在澡堂只擦了半干，便没有束发，只简单地在发尾绑了一道，随意披在身后。</p>

这样的九黎，哪怕仍穿着军装，也少了两分清贵，气质软和了几分，漂亮的容颜少了一些攻击性，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p>

狐美人见他毫不掩饰的骄傲，也不郁闷了，哈哈笑道：“顾哥，在你眼里，九哥哪哪儿都好，我等屁民没有对比的资格。”</p>

“你知道就好。”</p>

顾长凌毫不谦虚道。</p>

一行人说说笑笑着回大通铺。</p>

路上，齐思远兴奋道：“模拟训练可算结束了，明天就能真枪上靶，很久没摸上手了，想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p>

九黎则有些奇怪道：“老齐，你既然喜欢枪，怎么不用？结合爆破子弹的话，还能省不少材料呢。”</p>

不等齐思远回答，河不二就抢答了：“九哥，你也不看看他那样。他自己炼的枪，还杀敌呢？自杀还差不多！”</p>

齐思远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随后挠挠头，憨笑道：“现在不是有顾哥在吗。顾哥给我炼枪，我自己做子弹，突突突，杀妖兽的手感肯定倍儿爽。”</p>

顾长凌没有拒绝，点头说：“可以。”</p>

“那太好了！”</p>

齐思远高兴起来，满口都是感谢。</p>

九黎对银河的武器和作战方式了解还是有限，之前就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现在齐思远多一种攻击手段，他也乐见其成。</p>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爆破法器还是要炼，爆破阵法也得修行，至于用枪，等实战的时候我们多练练配合。多一个攻击手段，不是坏事，可不要捡一个丢一个。”</p>

齐思远正色道：“是，九哥，我记着了。”</p>

河不二搭着他的肩膀，眉开眼笑地说：“九哥，我也想和爆爆龙练一练配合。杀妖兽的时候要收材料，不能杀太狠，去了虚空战场，杀那群不要脸的修士可就没这顾忌了。到时候，爆爆龙放炮，我放毒，弄死他丫的！”</p>

九黎很意外他会考虑这些，看来这家伙这段时间真是相当有长进，不由笑道：“好，你们俩先自己商量，团训的时候，我们会配合。”</p>

齐思远本来要打开河不二的手都放下了，惊讶道：“看不出来啊二傻子，很有想法嘛。”</p>

“都说了我们河崽智商没问题。”</p>

河不二佯装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又笑嘻嘻地说：“我要向九哥看齐啊。我辈炼丹师，就该运筹帷幄，智珠在手！不仅要做战斗和辅助的一把手，也要做团队的大脑，这才是一个优秀的炼丹师。”</p>

“……”</p>

“你可要点脸吧！”</p>

众人都被他大放厥词的嘴脸惊呆了。</p>

更可怕的是，二傻子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居然真的相信自己能做到？</p>

九黎抽了抽嘴角，不忍心打击他，没什么诚意道：“挺好，我们都是有梦想有追求的银河宝宝。”</p>

河不二听了更高兴，说什么回去就买兵书，学兵法。以后九哥是1668的统帅，顾哥是前锋大将，他就是军师。</p>

齐思远都听不下去了，抖开他的手，默默退开了三米远。</p>

狐美人却难得没给河不二泼冷水，叹气道：“二秃这样的，都能冲锋陷阵了。我就只能陪瞌睡虫扎堆，负责防守了。”</p>

夏长眠点头，“也挺好。”</p>

狐美人瞪了他一眼，“好什么呀？”</p>

树人宝宝不好斗，她却很想尝试一番杀伐浴血的快`感，并不满意现状。</p>

这个问题，小白在观察队友的时候其实就和九黎提过了，九黎虽没有深思熟虑，却也有些想法。</p>

见狐美人烦恼，他沉吟道：“一味的防守并非上策，你和长眠是该掌握一些攻击的手段，回头等我琢磨琢磨，再跟你们说。”</p>

“真的吗？”</p>

狐美人眼睛一亮，“那就等九哥的好消息了！”</p>

夏长眠也笑起来，他虽不一定要攻击手段，但九黎如此为他们考虑，这让他很是感动。</p>

顾长凌推着轮椅，安静地听着九黎对战队的安排，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p>

他喜欢看九黎运筹帷幄的样子。</p>

他变得开朗了，从内至外洋溢着一股自信和活力，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p>

他的小太阳，从前只点亮了他的世界，而今也不吝啬泽披他人……</p>

不，顾长凌突然想到，在小九很小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p>

脚步一顿，这刹那，顾长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很多沉淀在记忆深处的往事。</p>

想起被他抱出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瘦瘦小小的孩子。</p>

那时，他被自责和心疼淹没了，一心想为小九报仇，给他最好的照顾，最多的呵护。如今回头看，才发现自己错过了许多。</p>

那个孩子遭遇那么多苦难，不能说话，不能走动，看不见听不见，却仍然对一切充满好奇。</p>

虽然九黎总说自己被老头养坏了，心黑如渊，冷漠无情，除了“大哥”以外的一切都不在意。</p>

但顾长凌知道，他最是心软。</p>

他的眼睛里，有着对生命的虔诚。</p>

一阵路过的风，都能让他欢喜，珍惜。</p>

晴天或是下雨，他坐在窗前，用手接阳光和雨水。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回头与他说：“大哥你看，下雨了。”“大哥，今天天气真好呀。”</p>

简单的话语，他与他分享的，是他对万事万物的包容和温柔，温暖如斯。</p>

那孩子也喜欢动物。</p>

只可惜，因为夤夜的关系，他总是养不活它们，养死了一只狗一只鸟便再不肯养了。</p>

顾长凌还记得那只鸟死后，自己还给他带了三只长寿龟。</p>

那孩子不曾亲手触碰它们，却用心取了名字，叫将军，粮草和千里马。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养着养着就不见了，寻了很久都没寻到。</p>

后来，孩子彻底死了养宠的心，再不肯让他寻摸这些东西，但在路上遇见搬食的蚂蚁，还是会蹲着看半天。</p>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藏起了对外界的温柔了呢……</p>

似乎，并不是从他将毒素逼入双腿，成了“废人”的时候。</p>

而是，自己动了那样的心思，即使极力隐藏，却还是拼命将他圈在自己的羽翼里，想独占他的那时候，开始的……</p>

顾长凌忽然意识到，并不是九黎想成为“冷漠”的人，而是他为了自己成了那样的葬剑九黎。</p>

就像，他害怕伤害宠物的性命，不肯再养它们一样；怕伤害自己，便不肯再将温暖分享给他们；</p>

就像，自己为了他，拼命活成“顾长凌”一样。</p>

他们在救赎彼此，也在塑造彼此，渐渐忘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p>

及至如今，顾长凌才明白，他心里住着一只思凡的小神仙。</p>

而比起和他一起待在天庭，顾长凌想，他只愿如他所愿，与他一起，坠入凡尘。</p>

想通了这一点，顾长凌打破了一层心境的枷锁，身上剑光大放。</p>

“大哥？”</p>

他停顿的过程很短，九黎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剑光异变才惊觉不对，回头看去——</p>

他整个人顿在原地，嘴角还带着笑意，表情有几分惭愧，也有几分释然。还两颗熊熊燃烧的太阳，映在顾长凌的瞳孔里。</p>

他，顿悟了。</p>

顾长凌并不知自己身处顿悟之中。</p>

他只觉自己恍然回到多年前，某个晴好的午后。</p>

他走进小木屋，看到十二岁的小九黎趴在窗台上，伸手向外，拨弄着日光。</p>

那孩子回头对他笑：“大哥，今天天气真好呀！”</p>

他没有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沉默地将他抱回来，怕他晒伤了自己。</p>

而是走到孩子身边，微笑道：“是呀，天气真好。”</p>

小九黎也没有因为戴着面具的义兄开口说话，感到惊讶，而是伸出另一只手，双手鞠起，像是装了满满一手心的阳光，捧到他面前，说：“给你。”</p>

他笑着，眼睛和窗外的阳光一样，明亮而温暖。</p>

顾长凌的心被用力撞了一下，一时想笑，又有点想落泪的冲动。</p>

他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而长成十九岁少年模样的九黎，正仰头看着他。</p>

第二百五十五章</p>

“大哥，你醒了。”</p>

九黎松了一口气。</p>

顾长凌看了眼分落四角，正在防卫的齐思远几人，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是顿悟了。</p>

他内视了一下丹田，发现小黑剑上原本只是一圈虚影的第九颗剑心，已经凝实了。</p>

只差一丝，便要圆满。</p>

他喟叹一声，笑了起来。</p>

“嗯，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让小九担心了。”</p>

九黎放下心来。</p>

方才那一瞬，顾长凌周身剑光鼓荡，但光芒乍现后，却像是洗尽铅华般，气势更盛从前，一看便知他的剑道有了新的突破。</p>

该是一件喜事。</p>

只是这顿悟来的毫无预兆，太过突然，还是让他忍不住提了心弦。</p>

这时候，他才笑眯眯地问道：“你想什么呢？”</p>

“想你。”</p>

顾长凌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发，含笑道：“想起小九以前养的乌龟，后来跑了的那三只，小九还记得吗？”</p>

“……”</p>

九黎抓了抓耳朵，说：“我派它们出去打战来着，结果，咳，它们去了就不回来了。”</p>

顾长凌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出声。</p>

这孩子竟还有过这般志向。</p>

怪不得叫将军，粮草，千里马呢，原来是寄予厚望啊。</p>

九黎被他笑得脸都红了，鼓了鼓嘴道：“怎么突然想起它们了？”</p>

想起它们还突破了剑道，这是什么操作？</p>

顾长凌笑着摇了摇头，推着他继续往前走，说：“只是想，小九喜欢，大哥陪你再养些玩。”</p>

九黎疑惑道：“养乌龟干什么？再说，不是有赢洲了么。还有小白它们，都养不过来了。”</p>

顾长凌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四人，心道，不养乌龟，养能与他们一起出征作战的两脚兽，也不错。</p>

收起防备走回来的四人，没看明白他这个眼神，却不约而同地感觉后颈一麻。</p>

河不二是个藏不住话的，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干笑道：“顾哥，怎么这么看我们啊？”</p>

顾长凌没有表露内心真实的想法，温文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的疏忽。小九长这么大，都没有几个像样的玩伴，如今有你们，甚好。”</p>

其余几人都听出“玩伴”这个用词有些微妙，唯独河不二一无所觉，咧嘴笑道：“嗨，原来是这事。顾哥你太客气了！这不是应该的嘛，我们是队友啊。”</p>

顾长凌勾了勾嘴角，“说的不错，我们是队友。”</p>

反倒是九黎有些不高兴，拉住顾长凌的手，也不管别人也在听着，直言不讳道：“他们不重要，我只要有大哥就够了。”</p>

顾长凌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挑眉同他传音道：[我只是忽然想起，少了“顾长凌”这个玩具，小九的生活定然少了不少乐趣。如今有了这几个，师弟玩的可开心？]</p>

“……”</p>

九黎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忍不住笑出声来。</p>

一边点头，一边忍俊不禁道：“嗯嗯，师兄所虑极是。不过比起顾长凌来，别人还是差了点意思。我呀，”</p>

他咬了一下顾长凌的手指，传音：[就是喜欢师兄对我又爱又恨，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p>

“是么，那我真是不甚荣幸。”</p>

顾长凌佯怒地掐了一下他的嘴唇，随即也忍不住失笑出声。</p>

旁边的四个道具人：“……”</p>

好好奇他们玩的什么梗，但总觉得知道了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呢。</p>

四人咽下了嘴里的狗粮，聪明地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p>

翌日，果然如齐思远所说，上了真家伙。</p>

教官特别干脆，十万人直接投入虚空中，让他们打移动靶——虚空妖兽。</p>

当然，虚空是真的虚空，虚空妖兽却是丹药模拟出来的。</p>

只见，百人一个小队，身着虚空作战服，被投入军训星外虚空中。</p>

哪怕以凡人之躯，也能承受虚空的空间之力。</p>

九黎一出来，就感觉身体虚浮，整个人飘了起来，完全没有着力点。</p>

顾长凌眼疾手快地抓住九黎的腰带，将飘远的九黎抱回来。</p>

[大哥——]</p>

九黎还是第一次进入虚空，正百般惊奇，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p>

身经百战的直觉，让他毫不犹豫地朝顾长凌背后放了一枪。</p>

嘭！</p>

呀！</p>

虚空中响起一声真是的妖兽尖叫声，随即，九黎的手环跳转了一个数字：1。</p>

表明，他已经拿到一杀。</p>